王子去的好。”
齐雅德虽然汉话说的不甚流利,但却对中土之事知之甚多,这也是为何他统领的大军,能够号令西域不服唐朝的国家悉数从命的缘故。不过,这话在野利景庭听来自然满是讽刺之意,这话除了嘲弄自己不如那黄毛子之外,还能指什么。只是,野利景庭听着齐雅德不甚流利的汉话,却忽然悲哀地发现,己方这么一伙人聚在一起竟然用汉话商量着如何对付唐朝,原因只为他们共同都会的便是这么一种话,毕竟在西域之地,唐人之影响百年来实已无处不在,深入其中。而其中的汉话则更在千年以前便在这片土地上流传,想着这一切的野利景庭忽然有种无力的感觉,潜意识里他已经觉得跟着这一伙人去对抗甚至侵犯唐朝,未必是对党项族有利之事,更要命的是,他们的幕后主使还是大食这么一个野心勃勃的家伙。
当然,时间的紧迫并没有让他迟疑多久,西域大漠之地,素来最重勇力剽悍,所谓身死事,名气事大,要是被人瞧了,讥笑成战场上懦夫的话,那也不用和敌人去打,便已经等于宣告自己的族人无力立足于西域之地了。想到这里,他也不再多说,却是昂然道:“既然如此,那便由我党项族的好儿朗上吧。只是,既然王子求战心切,而且我们族中缺乏步战之士,倒不如由王子作中坚,我军在两翼配合,一定能将唐军打垮!”笑话,想凭着这么区区几句话,就赚他的族人去卖命攻城,未免也太瞧他野利景庭了。
听了这话,那脑子里缺根筋的慕利仁竟是一口称好,不等那康达仁拉扯,便大声道:“野利大头领好主意,一定要教唐人再见识一下我们石国儿郎的英勇!”
居于中央的齐雅德听了这话,倒并未多说,只微微一笑,说:“那就请王子和大头领整兵再战,碎叶再坚固,也顶不了大军猛攻,一旦破城,我允许你们部下士卒纵掠三日!”
如果说野利景庭对齐雅德向来暗怀警惕,那么听了这话之后,无疑对这位大食统帅难得地抱上了好感。要知道,若非这两年来沙漠日大,绿洲渐少,而商路又一直为唐人控制保护,他党项族赖以为生的劫掠日子也日趋式微的话,自然也不至于随着这大食人鞍前马后地劳顿。现下,既然有了“纵兵大掠”这样的允诺,到时自然可以抢个钵满盆满,只消过了今年,那部落在这附近一带也就可以站稳脚跟了。原先,他还担心大食想要夺占此城,以为大军前出之地,若是那般的话,那破城之后安抚民心便是要务了,那时有限的掳掠自然也轮不到党项这个外人的头上。
因此,一想到碎叶的富庶,纵然野利景庭再怎么谨慎奸滑,却是终究忍耐不住,当下便大声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党项的汉子们便先行一步,也好为王子造造声势。”当下向两人行了个族内的礼节,便大步向自己部落的骑兵走去。而石国王子见他这般,也正要离去,却听身边的大将康达仁谄笑着向齐雅德道:“大将军,我们石国将士方才攻城死伤惨重,如今后援未到,还请大将军再调拨些人马,以利我军攻城。”他是老谋深算之人,也是老国王于王公临破之际,托孤的重臣,心思自然不似王子那般单纯了。
他本以为总要费上一番口舌,才能说动齐雅德调出兵马,谁知对方听了这话,竟是眉头都不曾皱一下,便答道:“我拨一千骆驼骑兵再加两千步兵给你们,相信王子一定能胜过前番。”
他这么一说,康达仁虽不知对方为何会这么大方,却也不好再说什么,当下便和那王子一道行了礼,前去整顿兵马,预备再战了。
而此时碎叶城上也是一阵忙碌,现下已经月至中天了,正是一夜之中最为黑暗之时,而城外却是蹄声阵阵,人马喧哗。显然,敌人并不因方才之败而就此罢手,依着他的经验来看,至多不用一柱香的工夫,敌人就会重新集结攻城。否则的话,敌人远来,士气必然大受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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