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十五章 北国烽烟 一(第1/3页)  万里山河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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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偌大的一间正屋中,只有一盏昏黄的油灯在履行着自己的职责。白皙的墙壁上,处处是绘着彩兽飞舞的璧画,朱红色的天花顶板布置却十分简洁。只是常人都知,只凭着这红白双色装饰的内屋和外间青灰色的砖墙,便可知这户人家非富即贵,更不用提屋顶的片片琉璃了。

    然而,就在这间主屋之内,望着直棂窗上交错布置的龟锦纹和球花纹,耳边响起的是屋外檐角上滴落的雨声,此刻躺在锦榻上的一位六旬老翁正有气无力地思想着生前生后事。此人头裹一片白色蜀锦,灰暗的眼神中流露出一股对生命的热切和即将离世的不甘,形如枯槁的身子掩盖在青绿色的缎面被子下,却是毫无生机。这一切任谁看了,都不过以为只是一位身处弥留之际的富家翁罢了。只是他那暗弱的眼神中偶尔射出的威严阴狠,却又着实令人不寒而栗。

    不错,这人便是一度权倾朝野的当朝右相,开府仪同三司—李林甫。只不过,此时此刻的他已经全然没了往日的宰相风范,有的只是病入膏肓,即将辞世的老迈景象。而这时的李府上下,也失去了平日里的热闹尊贵,却平添了几分肃杀萧索,几个院子里还隐约传来了妇人的低泣声,在外间风雨凄迷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阴郁深沉。

    李林甫躺在床上,从开元二十年任宰相起,到如今的天宝八年,已经整整十五年了,往事历历在目。只是他脑海中摆脱不掉的却是一幕幕勾心斗角,一场场阴谋诡谲。如同之前的无数次一样,看着那窗棂上的龟兽,他忽然觉得对方正张开了一张血盆大口,而自己则逐渐被牵引过去,甚至那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已然令他张口欲呕。他反复挣扎着,却始终没有力气直起身子,只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一步步走向那不归之路。这般景象无疑令他感到窒息般的恐惧,但他却无力改变,只使劲地抓着被褥,喉中发出“嗬嗬”的低沉叫声,仿佛这样便能缓解那莫名的惊恐。

    正在此时,屋外突然奔进一个四十左右的中年人,他疾步行至床前,跪了下来,紧握着李林甫的右手,悲声道:“父亲,父亲你莫要怕,儿子在这里陪您。”话语间,已然有了哭音。

    李林甫听得声音,方才悠悠醒转过来,睁眼一看却是自己的儿子李岫。他定定地看着这个时任将作监的宰相儿子,心下一叹,半晌才开口道:“你先不用哭,为父还没死呢。你把我扶起来,我有话要对你说,咳咳”言毕,挣扎着便欲起身。

    李岫见他如此,慌忙躬着身子上前将枕垫等物放好,而后才心地扶老父靠在了床头。

    虽然有儿子相帮,但这一番举动却使李林甫累地生出满头大汗来,他勉力喘上几口粗气,又接过儿子递来的一碗人参秭归茶,一饮而尽之后,方才徐徐道:“你坐下来吧,为父时候不长了,有些话要交代与你。岫儿,你记着,若是今晚我无事,那自然一切休提。但如我过不了这一夜,那边柜子上有一个锦盒,里面有封书信,你拆看之后,按上面所书行事。唉,只要你不自作主张,想来即便我故去,我们李家一族也不至因此招来大祸。你虽然无甚大谋,但办事素来谨慎,这事托付与你我原是放心的,只是此事关联极大,不得不再多加叮嘱罢了,你可都记下了?”

    李岫眼看着自己父亲颤颤巍巍地说出这番话语,心中不由一痛,当下再也忍耐不住,只抽噎着应声道:“是,父亲放心,我一定按照信上所说去办,决不敢自专。只是父亲你身子还健在,必能安渡此关。方才瑞王府差人送信,说是一会儿瑞王殿下要过府来看您呢。”他虽然于政略一道并不精通,但其父同那瑞王之间的事倒也多少知道一些,他自然晓得事到如今,只有对方才能让父亲安下心来,于是忙不迭地将此事说了出来。

    谁知那李林甫听儿子这般言道,顿时面色如潮,当下便怒道:“什么,竖子还敢来见老夫?!他他到底是何居心?!”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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