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g:永久诗,雪之舞
蒙帕斯看着跪了一地的人渣,眼中闪过莫名的神采。
在北语神话中,有以他为原型的故事。
老人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
高傲的神永远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同样也不会隐瞒失败的过去。
那些死去的不再拥有神名,自然不能算作是同类,正如人类不会把火葬场里的骨灰当作自己的同胞亲族。
或许也会?
可那会是空虚的自我安慰罢了,真正朝思暮想的人早已故去,成为永远的绝响。
神不会同情弱者,乐园从来不存在弱者,这样的个体早就被各个神系瓜分掉了——又或者根本连被瓜分的价值都没有。
年老的国王失去了王国。
他接着失去了双腿,双手。
向阿索献上头颅的国王失去了一切的。
他没有看跪在自己眼前不住磕头的神明。
沉默地磕头,尽心全力地磕头!
愧疚!
谁没有愧疚呢?
做了这么多恶事,王便叫阿索充满愧疚,叫他的巨手再也不能轻易揪下人的臂膀,叫那空洞的身体再也不愿意吞嚼人的身体,在愧疚中深深地感受到施虐者的痛苦。
每当想要碾碎什么,哪怕是一只蝼蚁,它都会感受到致命的愧疚,那疼痛会撕裂它的身体,叫恶毒的虫子撕开不存在的心扉。
王走向了王城中央的燃火的天空。
本应该失去双手,双腿,失去头颅的王再一次依靠自己的力量行走在大地之上,强烈的热血在胸膛中鼓动。
咚!咚!咚!咚!
满地流淌的血液忽地倒卷起来,形成一条巨大的毯子,顺着老国王一路爬来的道路向后回溯。
巨大的红毯抓住了哇哇大叫的鼻托罗。
“王!你不守信用!”
“不,你错了。”
王的声音从远方传来。
“你不是人,信用是和人讲得,不是你这样长得都不像是人的东西。”
“人对于不是人的东西,可以敲下它的身体做成杯盏,可以用它的血液来浇灌庄稼,用羽毛装饰自己。”
“你死吧,你死了,我们才有杯盏,庄稼,羽毛。”
人道!
巨大的红色将鼻托罗的顽石绑住,裹住,它用力向上拔起,连带着荒郊的数十座山一起带到高空,从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米的高空扔下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米深的大海中。
王告诉它不是人的结果,叫他再也不能从深海的涡流中跑出来,当它将痛苦给予人,它就会感受到巨大的痛苦,要比人感受到的大上十倍。
当它将痛苦给予不是人的东西,他便会越发感觉到自身不身为人的痛苦。
痛苦。
谁不痛苦呢?
蒙帕斯的痛苦无处诉说。
他叹息着越过这些无药可救的人们,那一声声的磕头如同大锤敲击在他的心口,敲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的步伐所向之处,时间又一次开始变慢。
那一个个面黄肌瘦的人组成的面黄肌瘦的洪流,向着他奔袭而来。
那独属于人类的,近乎于欢乐的荒诞悲伤,巨大的苦难本身开始向他袭来,他行走在生命所无法触及的层面,行走在死亡的壶底,不见出路。
圣贤的智慧普照凡生。
从这一点来看,他是伟大的,因为王冠只知道统治,神灵只知道奴役,谁会像圣贤这般无私地奉献出一切?
他的脚步穿越光阴,他浑浊的眼睛穿透混沌。
老朽的双腿越过新的世界。
一声声轻叹吟唱着远古的歌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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