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道辰没有出声。他感觉杜无道这句话好像不是对他说的，至于是对谁说的，好像并不是那么重要。

    杜无道起身，腰杆挺得笔直。苏道辰突然想起一件事来，问道：“你的头发是怎么白的？”

    “因为我老了白的。”杜无道咧嘴笑了笑，“你看我的身子，其实已经九十多岁了。”

    苏道辰一愣：“不可能，你不可能有九十多岁。”

    “是不可能，但是事实如此。”杜无道眯了眯眼睛，“你真当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做？我很想救她，但是我实在是找不到一个能顺应天道的方式去救她，哪怕是用我自己的阳寿都做不到。好像天意当真如此，就是如此执拗地让她一个弱女子就这么去了，谁都救不得。”

    不是的，你就可以救得，只要不顺应那个劳什子天道就行。苏道辰在心里念道。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就算是让那个能一剑断生死的易左古来，也救不了她。”杜无道轻笑一声，满是嘲讽，但嘲讽的正是他自己，“年轻的时候总觉得鱼和熊掌为何不可兼得？她与天道为何不可同在？现在想来，可能还是太年轻了。”

    半世嚣狂，一生痴妄。

    “你要做什么？”苏道辰和杜无道一同站在这个小小的坟茔面前。这个坟茔看上去平平无奇，矮矮的一块小碑，上面只有那个女子简简单单的名字，除此之外别无他物。在小碑后面的土堆也是小小的，就好像那个女子生前一样，小小弱弱的一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模样。

    杜无道伸手将手上树枝拧成的剑插在了小碑前。那柄剑散了，那些个树枝交缠着扎根在地下，而后又蜿蜒生长出来，依旧是残枝的模样，但不听地生长着直到盖过了那方小小的石碑与小小的坟茔。

    与此同时杜无道头上的白发快速转黑，他重又恢复成了年轻时候的那副模样，看上去意气风发。

    “事后要我帮忙把你也埋在这里么？”苏道辰淡淡问道。

    杜无道犹豫了一下，笑道：“不用了，帮我埋在旁边吧。她毕竟已经是嫁人的女子了。倒是你，不把她和他丈夫埋在一起，倒是不太厚道了。”

    “当真不厚道么？”苏道辰也笑起来，看向杜无道问道。

    杜无道摸了摸下巴，哈哈大笑：“厚道是感觉不太厚道，不过我很满意。”

    苏道辰翻了个白眼。

    “把我埋在旁边，以后还是能守着她的。”杜无道眼神温柔。

    “其实我一直很羡慕你来着，为了一个女子，不惜逆天改命，差点自己也死了。明明是个道士，却偏偏对那天道都不管不顾，只管自己肆意妄为，在顺应天道这件事上做的事情比魔头还过分。”杜无道轻声道。

    “天道关我屁事，我只知道我自己就是我的道。”苏道辰撇了撇嘴，淡淡道。

    “天道无情人有情，谁说有情就不是道了呢？”杜无道这句话像是在反问自己。

    “可是晚了。”苏道辰替杜无道将剩下的半句话说完。

    杜无道低低应了一声，一时无言。

    “她其实一直在等你吧。”苏道辰叹气，“就算是嫁人了，其实也还一直在等你。”

    “有时候嫁人，嫁的人未必是喜欢的人，而是合适的人。”杜无道顿了顿，“我不是她合适的人。”

    “现在的你还蛮合适的。”苏道辰啐了一口，“可惜是个蠢货。”

    杜无道没有否认，欲言又止。

    “在我们都还小的时候，遇到过一个道士。”杜无道突然道。

    苏道辰应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那个道士说，她命不好。”杜无道咧了咧嘴，“我和她都只当是道士随心之语，又说不定是来骗钱的。但后来她父母遭遇不测，只剩下了她一个人，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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