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过,宴席早早结束,雅间里余下三桌狼藉和三个呆坐的男子。
夏天的雨没有任何征兆,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开始飘飘扬扬地往下掉,直到客人差不多散尽后,柳湛才察觉到这雨很大。
他无聊地转动着手里的酒杯,呆呆地看着面前的残羹冷炙。
方仙寻本来也想着一走了之,可念在与柳湛因好茶而建立的友情,便沉默地留了下来,柳湛在发呆,他就守着柳湛发呆。
而伺候柳湛的柳长,正跪坐在桌角,心翼翼地觑着柳湛的神色。
柳湛的初衷本是想着借众多一品媒的势力打压郑林这个后辈,以郑林这样近似一步登天的一品媒不可能不遭人怀疑和嫉妒,同行之间更是如此。
他自信在洛阳冰人界还说得上话,只要他先起个头,各种针对郑林的质疑就会铺天盖地而来,郑林到时候必定左支右绌,一言难敌众口,可惜,事实与预想相去太远,他倒是不紧不慢地起了个头,但被郑林合情合理地怼回来之后,没有任何一个人为他说话。
柳湛望向那些一时又归于沉默的同好,装醉的模样瞬间就清醒了,人家郑林没少给那些人好处,至于郑林为何没有勾搭上他,其用意更是相当明显。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郑林入行后不厌其烦地忙着拉拢了这么多冰人,尤其是说得上话的一品媒,但他唯独漏掉了柳湛,因为在他眼里,柳湛是他唯一的对手,也是今年唯一能与他争夺特级一品媒的冰人,他很有远见地以润物无声的方式慢慢孤立了柳湛。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噼里啪啦地敲打着房檐窗台,柳湛眼神散漫,转动酒杯的手完全无意识。
“方公子,我从来没见过我家大郎这样,不会傻了吧?”他声地询问方仙寻,说到“傻”字时只贱兮兮地比了个嘴型。
方仙寻坐没坐相,歪斜地靠着桌案,右手肘撑在案上,虚虚地托着下颌,左手扣住了柳湛转酒杯的手腕:“阿湛,要是心情不好,别憋着,在下愿意陪你大醉一场,不醉不归如何?”
柳湛的右手被方仙寻压得不能动,但他的眼神总算恢复了些神采,转脸看向他:“我一般不干借酒消愁的事儿,只有懦夫才喝醉!”
方仙寻愣了一下,又道:“在下也是这样想的,既然不喝酒,饭菜也都凉了,不如我们回去吧?”
柳湛面无表情地盯着他:“外面雨这么大,往哪儿走?”
“柳长,让二把这里收拾收拾,然后重新上几盘菜!”他声音很弱,语气却十分强硬。
柳长唯唯诺诺地起身,佝偻着背快步走出。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没想到我居然会栽在一个后生手里!”柳湛似在向方仙寻抱怨。
方仙寻不以为然地安慰:“阿湛,此话差矣!你比他年轻,这就是优势!”
“可他入行晚,我理应是他的前辈!”
“所以,他视你为眼中钉也并无不可呀?”方仙寻眨眨眼,“你并非螳螂,他也不是黄泉,薄情馆更不可能是蝉!”
“或许我的确应该听宋官媒的劝告,先把心思放在说媒上,目前最重要的是牵制青衿斋,薄情馆可以容后对付。”柳湛兀自点了点头。
方仙寻看着他,突然苦口婆心道:“阿湛,你和阿真都是我的朋友,若是你俩能化敌为友,那我就不用时常左右为难了!”
他话刚说完还没来得及叹口气,门外走进的女声便与柳湛的声音重合。
闻人静:“做梦!”
柳湛:“做梦!”
方仙寻被这二重唱惊得怔了一下,转头看见闻人静和闻人翎来了,闻人静手中还多拿了一把伞。
“哟,看来柳老板的面子不够大呀,居然这么快就散了!”闻人静故意揶揄道,“贫道还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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