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十五一直到年前的这些天里,池何央的嫂嫂尹氏不断着人来问池何央是否需要过年用的新衣料,并拿来了数匹她过往的存货,或是尹氏的嫁妆,或是她嫁来这几年池府的赏赐。于情于理,池何央都是不能收嫂子这些东西的,但又不好放着嫂子的关心不管,于是只能暂时一一回绝,并让捎东西的人再带句话回去,就说池何央她自己已有决断,叫嫂子不要担心。
但是尹氏哪里放得下心来。自己的姑一向是个好欺负的,今年还被卢氏她们二个压在头上,就算是池何央自己毫不介意,自己也看不过去了。自己差过去给池何央送衣料的人三番四次地被挡了回来,就算是喊去打听消息的也没一个能听到些什么。
尹氏一边感叹自己姑的保密工作做得着实到位,有那么几分欣喜,一边又担心她这样无他人知地搞下去,会在大年夜让自己出些什么笑话,到时候自己伤心,倒让别人快活去了。
不说住在青箭院的尹氏,就算是池何央自己院子里的人,对于自家姐这两天的所作所为也是一头雾水。
大早上起来就把桃红拉进了自己房间,带进去的东西也净是些刀剪子,针线一类一概没有,就连池何央让春芝找出来的衣服也是有去无回,进了屋子就再没见拿出来过。
“你说,咱姐这是干啥呢?”因为不许春芝与秋桑进屋,这二人只能在屋门口台阶上闷闷地坐着,一劲儿地翻花绳玩,等着姐有事儿才叫她们。
“下人不许妄议主子的所作所为,是不是又忘了?”秋桑手上没空,只拿眼剜了一下春芝,接着又把注意力放回花绳上。
“我这不是担心咱姐嘛。”春芝把头架在肩膀上,一脸俏皮地盯着秋桑,看她解不出花绳干着急,“你说咱姐会不会是,生气大房偏心,自己在屋里跟桃红两个用剪子铰衣服呢?看她们又没带什么针头线脑的,不像是在做什么手艺呢?”
秋桑的眼珠子转了转。依过往的经验来看,她们家二姐确实是一个容易意气用事又心眼不多的姑娘,做出这种事情也在情理之中。但秋桑总觉得近日的姐像是已经有了什么不同,不再是之前的那个动不动就上房揭瓦的丫头了。
于是秋桑只是摇了摇头:“我觉着不是。”迎着春芝好奇的目光,她又什么都没说,“我们只管等着,姐这次肯定会出人意料的。”
“哎,姐是不是背着我跟你说什么了?不肯告诉我是不是!”春芝哪听得这个,一翻手把花绳揣回兜里,两手直往秋桑胳肢窝上挠。
“哎哟!哎哟!我当真不知道!姐什么也没说!你这招式用到桃红身上去呀!”秋桑跳着直躲,脚底抹油似的一溜烟跑开了。
“哼哼哼,今儿你不说,我定不饶了你!”春芝也不甘示弱,拔腿就追了出去。两个丫鬟在院子里你追我赶,满头大汗,倒是把整个冬天的寒冷都扔在身后了。
屋里的池何央听见了院子里她们两个的笑闹声。即便是隔着絮了棉花的厚棉布帘子,也是毫不遮掩地从门缝漏了进来。
池何央听得弯了弯嘴角,心底也不由得为屋外两个欢乐的人儿多了那么几分快乐。但现下最让她高兴的还是手头的活计。
这一招看着是当真可行。池何央抛下了手中的剪子,朝着桃红说到:“这活儿到这里差不多就结束了。你心里可有个底了?”
看着桃红笑着福了一福,端详着眼前的这些个布头道:“有姐在,心里饶是一万个底儿都有了。真没想到还有这法子,姐当真是钟灵毓秀!”说罢,桃红像是掩饰自己文化水平不够,悄悄红了红脸。
池何央看着着笑,眼睛都笑眯了起来,又说:“既然如此,那到府上那头的料子发下来之前,你便歇一歇吧。院子里的活先不用你做,只要隔三差五去问一问赵裁缝那头,他弄好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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