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动的火光映在李沉鸢迷茫的脸上,吴侠心乱如麻,之前在蜜香阁遇妖道时他就知道,李姑娘对幻术不甚了解,此刻只能靠他了。
“李姑娘莫急,我师傅教过我一些”
吴侠眉关紧皱,急急回忆着,一旁的李沉鸢抿着嘴巴,一言不发。
进入回忆的吴侠像是泛舟沙海,他身边的每一粒黄沙都是一缕记忆。他这边抓起一把,那边捞起一片,可却没有一丝是有关幻术的。他越是苦想越是着急,那一叶扁舟被他弄得左摇右摆,吴侠一个不稳,竟落入了沙海之中。
沙浪滚滚,无数记忆的片段霎时涌现,在沙海中形成了记忆的漩涡。吴侠被扯入其中,很快就被淹没吞噬。他能感觉自己在砂砾中下沉,他的眼睛睁不开,可周围却满是各种声音,有自己的c师傅的c师母的,也有蝉鸣蛙叫,鸟啼兽吼,有呜咽的风,也有凄厉的雨。
吴侠仍在下沉,他感觉自己就快被这记忆的砂石压扁挤碎了,他想挣脱,可他却连眼睛都睁不开。他的思维越来越模糊,胸口也越来越闷,他已经不能呼吸,他已经到了极限
蓦地,一股难以名状的感觉开始从他胸口向着全身蔓延,苏苏麻麻,忽暖忽冷,跟着一行晦涩的字便出现在了吴侠脑中,他不禁跟着默念起来
那霎时,他整个人仿似一片被揉团扭曲的叶子一般,浑身剧痛难忍,可下一瞬他又觉得春阳沐身,有种说不清的舒坦。他缓缓地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站在一副画后,这画他熟悉,是师傅教师母画的,小牛食草图。吴侠试着触了下那画卷,却仿若碰到了一面铁墙,他将欲去拍打,却发现一老一少进了屋子。
那老人穿着带补丁的麻布灰衣,少年却是一身绢绸,这不是师傅和自己吗?
二人相对盘腿而坐,李无休先开了口:“侠儿,我们今日讲阵法,我给你看的《百阵图》中是怎么说的?”
“世间阵法有千万,万变却不离其宗。阵亦分人鬼,人之阵讲究困c御c变。鬼阵唯看离。”
“好,背的不错,那什么是离呢?”
“师傅,我不知道,什么是离呀。”
“离,顾名思义,离就是离开。鬼阵属幻,布阵者也是人,精通幻术的人。在面对习武固身或是意志坚定之人时,他们往往会先施展幻术,再将其引入阵法之中。入阵之后,时间越久,幻术越真,鬼阵越强,最终入阵者的三魂七魄都会离体而去,这就是离。”
幼时的吴侠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道:“那如果像师傅这么厉害的人,一定不会被这阵给难住吧。”
“哈哈哈,师傅也是人啊,只要是人就怕离。”
“不可能,师傅一定不怕!”
“好好好,师傅不怕,可师傅总有一天也会离开呀”李无休摸着吴侠的脑袋,眼中满是慈爱。
“师傅去哪儿,我都跟着,我好好背书,好好练功,师傅到哪儿都带着侠儿。”
“唉,师傅不走,不走,我们接着讲这阵法”李无休笑了笑,道:“其实呐,天下之阵皆可破,只要找到阵眼”
说罢,李无休竟朝着那画上瞧了一眼,他的眼眸直射画后的吴侠,那眼神好似在说,你知道了吗
阵眼
“你醒醒啊”
下一瞬,吴侠睁开眼,见到的却是趴在他胸口啜泣的李沉鸢,她的身子很软,却没有温度。
“我这是”
吴侠动了动,李沉鸢立刻触电般地弹了起来,她擦着眼角泪,理着胸前衣。
“李姑娘,你哭了?”吴侠从地上爬起来,他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刚才是个梦吗,自己怎么会做梦?
“谁哭了,我才没有!”李沉鸢又变回之前那般无礼的样子,她指着吴侠的鼻子骂道:“好啊,你竟然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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