栋楼,也是江瑾言揣着七八岁女孩的视角开始观察生活的懵懂时期。
不知什么时候她注意到对门那家奇奇怪怪的大人们。男人经常半夜回来,随后就能隔着门听到那头摔碗摔盘子的吵闹声。
吵的都是鸡毛蒜皮的事,什么天天酗酒不找工作,什么没钱给悄悄交学费之类。
每每这个时候江瑾言就抱着一叠花生米坐门口听,津津有味,顺便故作成熟地自我反思——
原来婚姻就是这么一回事啊我以后一定要好好挑男人云云。
再后来某个阳光还不错的下午,自家老妈突然从隔壁领回来一只毛茸茸的女孩,长得很乖巧,糯米团子一样。
女孩怯生生的,脸上不知蹭哪里的灰还没擦,江瑾言抱着花生米原地愣了会儿,然后轻车熟路地过去在人家脸上摸了把,“给你擦灰。”
女孩水汪汪大眼睛忽闪忽闪。江母很高兴,自家祖宗总算知趣了一回儿,她把两孩子推到房间里笑道:“我先去做饭,言言陪悄悄玩会儿啊,别欺负人家!”
两孩在房间里大眼瞪眼,江瑾言往嘴里丢了一颗花生米,边嚼边用纯真又裸的眼神看人,良久她把碟子一把递到人家面前,语气很豪迈,“给!吃花生!”
看对了眼,电光火石间,两个女孩的友谊迅速建立完毕。
很多年后孙悄说起这事眼里都是满满的星光,“江江,你知道你那时候多么霸道总裁吗?如果不是个女孩子,我这辈子死也要嫁给你!”
有了蹭饭的经历,后来糯米样的女孩就成了她家的常客。
而孙悄跟她在一起大部分最开心的时光就是说起乡下的爷爷。
那时,她眼里能装下星辰大海,“我爷爷屋前有条河,我每次去他都给我摸鱼吃!”
“秋天田里都是菊花,爷爷就带我给它们浇水,然后它们哗啦哗啦拼命长大,我就能吃瓜子啦!”
“爷爷今天带我去市集啦!我吃了麦芽糖哦!你知道吗就那种特别甜特别甜的那种!”
童年孙悄说的每句话里,几乎都有那个对她无微不至爱护的爷爷。
如果爷爷死了,孙悄恐怕得哭死过去,想到这里江瑾言只觉得头疼。
出租车在仁和大门口停下,江瑾言先给何桢师兄打了个电话。
何桢大她两届,已经毕业一年多了,现在在仁和实习,她是在一次校友聚会上认识的。
温文尔雅的一个男人,笑起来让人如沐春风,俊美好看又谦虚,让人非常愿意与他亲近。
“喂?”
电话很快接通,何桢那头嘈嘈杂杂的,还有家属撕心裂肺的哭声间断着传来。
江瑾言下意识觉得那哭声很熟悉,“何师兄”
他似乎走到了一个安静的地方,声音开始变得清晰,“江。”
江瑾言:“嗯,你知道孙悄她”
何桢:“嗯,我现在就在她这儿,你到了吗?三楼a区。”
果然是孙悄,她真的没听岔。想着女生现在哭得喘不过气在地上直悲怆,她不禁又加快了步伐。
三楼a区走廊里,她远远看见一身白大褂的何桢等着了,“孙悄爷爷零点断的气,这姑娘就趴在病房门口从一点多哭到现在,午饭也没吃。”
江瑾言皱眉,“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本来她就不打算告诉你,听她话里的意思你最近出差了,是我,”何桢捏了捏鼻梁,有点无奈,“是我用她手机拨了你号码她才肯接的,你知道她爸妈那德行两人一个没来,眼下谁劝她都未必听得进去,估计也只有你”
何桢的话没说完,他猛地停下步子,眼神锁在走廊尽头,“悄悄?”
江瑾言也看过去。
头发乱得一塌糊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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