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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地,无法结束务农的生活,从祖辈到子孙,世世代代延续,除非他有一技之长。像鸟巢里的鸟,它们的能力只限于每天找一口食。”

    长泽笑道,“很少听你说这样的话。”

    银因也自知今天有些多言了。越发借着酒兴,继续道,

    “其实每个家族延续到至今,也有几十代,不论是普通人还是名人,身份虽不同,但一起经历的时间都是一样的。一个家族,一定会有一个高峰和低峰,前者往往需要几代人的努力与铺垫才能实现,好像曹操,便是他那个曹氏一族的高峰,而现在他的后人,也是泯然众人了。当然,对于普通人来说,其实他的每一代可能都是泯然众人,只是也会有一个相对他这个家族来说的波峰或者波谷,就像一场戏,里面主角只有一个,其余都是配角或者龙套。而我要做的不是要创造这个高峰,而是要在我这一代,利用自己的才华,结束前面几十代身不由已的束缚。好像在一条滞带的河水里,第一个修桥的人,让以后的人,可以自由行走,而不是终年困在无底的死水里。”

    长泽从未听过这样的观点,他过去接触的女人都是天真的,除了那一点情爱,好像其余都不重要,像橱窗里的布娃娃,只关心身上穿的衣服首饰。他低头不语,心里却活动了起来。

    她瞟了他一眼,笑着说

    “可能是今天高兴,多喝了几杯酒。难得有人肯听我倾诉几句。就是把我的心事都告诉你,想必你也不会当玩笑话传给别人听的。你是正经人,我很放心。”

    说完,一阵冷风袭上来,刚刚的酒气也跟着涌上来。她的脸辣辣的。

    “好冷。”银因双手环抱着。

    长泽闻声,刚想脱下外套给她披衣挡风,但犹豫了一下,到底作罢。

    “下个月是你的生日,可想过怎么过。”

    “你怎么知道是我的生日。”

    “你前几天提过一句,我就记在心上了。”

    银因的声音带着几分羞涩,低低的软软的,很快被风吹过了,却卷进了长泽的心里。他心里泛起了疑,只在想她何时对自己动了情,竟藏得这样好,一丝不漏,回过神淡淡回道,

    “我还没有想好。也不是什么要紧日子,随便吧。”

    她笑道,“你们男人,什么事都这样随便。”

    银因的笑声在零乱的风里像一阵铃铛。

    两人越走,天越黑,那湿湿润润的晚风轻轻跟着,她的眼里都是他被风拂起的衣角。

    走到门口时,正遇到许煜明出门。两人一下子几乎同时挪开靠得近的身子,许煜明笑道,“我就说怎么都不见了。原来在这。”说完便急匆匆去酒吧了。

    两人含笑道完晚安,便各自回房。

    长泽回到房,又取来酒来喝,酒液热辣辣地从他喉咙管滑进身体里,整个人热了起来。

    上班高峰期,地铁总是挤满了人。从北京站到苹果园站。每次走进地铁里,楼梯一节节下泻,蓦地天地一窄,眼前只有一片铜墙,墨青色的墙壁,粉白的墙顶,横挂着直长条亮白日光灯,一直从地铁口挂到底下大厅。栉比鳞次的挂满整个楼梯。大厅天花板上是用十二根日光灯组成的六边形灯圈。一圈一圈盘在上面,收敛的光。她每次从新华街下车,然后转二号线。天花板吊下一个提示钟,通体暗黄,上面只有时针和分针,高高挂着头上,写着红色三个大字,新华街。

    一蓬车头光亮起来,列车还没开过来,隧道里的风就像潮水滚滚而来,吹起她的格子裙。她伸出手去抓呼啸而过的风,它们在指缝里飘得无影无踪,只有耳机里潺潺流出的音乐,是贝多芬的月光。虚虚实实的风,轻快流动的旋律,收敛的光,都透着迷人的气息。

    她闭上了眼睛,微仰着头,继续吹着一阵阵流动的暖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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