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界,过了酉时之后陆续会有些法力强一点的鬼怪从底下溜出来玩会。但今日,天子大办筵席,龙气福泽,鬼怪们都厌厌的不愿意上来。
只是可怜红雨这一身嘎嘣脆,本应该也找个地方躲起来,如今却还得跟着宁君臣四处晃悠。她原就生的胆小,人皮没了也架不住一副好眼睛,转眼成了个半瞎,一米开外的东西完全看不见,这令她更加惶恐,唯恐遇到鬼差而自己都没有看到。
默默跟在宁君臣背后,心里升起一丝无助。此等孤独寂寞的感觉自从她死了之后一直陪伴着她。红雨也不知道,跟着他是不是真的能像孟婆说的那样,早日投胎。
怀着心思一路跟着,也不知怎地,走着走着竟然跟丢了宁君臣。红雨有些紧张起来,不由自主的小跑了几步,也没见着人。人群里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布置,与她这一身嘎嘣脆相当不合景。
她暗自哀伤一阵,正欲打算找个地方先躲躲,结果却听到一声熟悉的声音,“跟都能跟丢?”
红雨瞥见宁君臣讪讪一笑中带着几许窝囊,“下雨天,风湿病,骨头不大利索,神官您多担待。”
她想了想又艰难的开口,“神官,素闻您法力超强,您看,能不能找个容器让我躲躲,我这一身白骨,确实寒碜了点,看着渗人。”
宁君臣垂眸,看着她蹲在地上抱着手臂,兴许也是觉得有些可怜相儿,思索了片刻,便将她缩成一个小骨架,拎着放进袖口里。
他偏凉的指尖拂过她的骨架头,有一种轻柔的触感。
红雨舒服的都想生根尾巴摇摇。
她听见宁君臣偏冷的嗓音道,“往后好好听话,我就给你做一副身子。”
就这样一句话,简直让红雨欣喜若狂,她咕咚咕咚在袖口里翻了好几个跟头,讨好的蹭了蹭宁君臣。而后,折腾了那么久,她终于犯了困,在这暖洋洋的袖口里,用自己那根本没有的脑子回忆起一段往事,那是她仅能记住的一些事情。
她是如何变成一堆白骨的事情,红雨当真不大记得了,就连自己是怎么死的,她也不记得。
彼时,只记得带着她来冥界的鬼差不肯送她过奈何桥,说她有余愿未了,没法子投胎转世。可是她都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哪里还晓得有什么余愿。
其实忘了前尘往事也不打紧,投胎转世了,又是一个好姑娘。
可惜她在进来黄泉路上吸了不少彼岸花的花香,让她的脑子变成一团浆糊,走起路来都能听到自个脑子里哐当哐当的水声。能成为万万年难得一枚忘了自己怎么死的灵魂,也着实是万年难得一见。
红雨不是没有随便找个理由蒙混过关,可惜,孟婆将她拎了起来做典型批评,说做人不容易,做鬼也不见得多轻松。既然到了阴曹地府了,不将前世余愿给了了,容易堕入孽鬼,不能投胎就是不能投胎。
自此,她便一直待在冥界了,孟婆忙了还给她搭把手。
她以为数万年的光景都要在这里留着,却没想到孟婆好心告诉她,找个机会去上头,找个能通灵看的见她的人,让人帮帮忙,赶紧找到当年怎么死的原因,将余愿了了,投胎吧。
红雨听了很是心动,观察了好几日,终于是,大着胆子又厚着脸皮赖上了宁君臣——这个东陵国最年轻的大神官。
谁能想那么多,溺水的时候,即便是看到一根发了霉的稻草,也会紧紧地抓着,没有人会管稻草会不会断,总之能看到那么一根稻草就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
红雨醒来之际,微微抬眼,模糊的视线里能看到昏黄烛火在墙上投下两个影子,她有片刻的迷茫,不知道如今人在哪里,一身白骨,又该去何方。
“啪嗒”一声,梨花木几案上落了一只透色杯子,烛火之下,透着蜜泽的光色。她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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