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的样貌。
是大眼睛还是小眼睛,是浓眉还是淡眉,是鹅蛋脸还是圆脸。她都记不清了。
她忘记了她的女儿。
她和梁延川的女儿。
九十年代老式工厂宿舍楼的外墙已然剥落,好几处都颓败地暴露出了水泥质地的肌理。夜风簌簌地吹进楼道里,冷得像是荒无人烟的鬼屋。头顶楼道的灯光岌岌可危,白梓岑数着台阶冷静地往上走。
整个单元里住的人并不多,也就两三户人家。老厂区由于重度污染,导致许多人都生了癌症,十数年过去,这里俨然成了一个癌症村。这些空虚下来的房子,都是以前那些得了癌症去世的老职工留下的。
白梓岑住在四楼,和她对门的是一个老阿姨,也是她的远房亲戚。当年她出狱无依无靠的时候,也是许阿姨作为亲戚帮了她一把。
走到四楼平台,白梓岑下意识地敲响许阿姨的门,想问问她前几天的感冒好了没。许阿姨和这里的大多数人一样,患有癌症,骨癌。
白梓岑伸出左手敲了一下门,但手掌刚一触到门板,她就疼得条件反射似的抽了回来。白天里手心的那一处伤口才刚刚结了一层薄薄的痂,现在一动弹,立刻就又崩开了。
白梓岑随手从包里拿了张餐巾纸垫在手心里,用力紧握,以防血再留下来。当她刚准备再次敲响许阿姨家的门时,锁芯却咔哒一声地响了起来,已经有人从里面把门打开了。
门缝罅隙里传出对话,是许阿姨的声音:“检察官先生,我老人家有白内障,眼睛已经不行了,我就送您到家门口吧。要是您还有什么问题,再来找我就好了。”
“可以。”
成熟淡漠的男性嗓音从室内传来,令白梓岑有一瞬间的恍惚。
许阿姨大概是没有听见白梓岑的敲门声,下意识地就打开了门。白梓岑急忙从包里掏出钥匙,想躲进自己的家里。只可惜,许阿姨速度太快,白梓岑刚准备把钥匙插进孔里的时候,防盗门就一下子洞开了。
白梓岑吓得钥匙都掉在了地上。
“是小白回来了?”许阿姨试探着问。
白内障引起的失明,已经让许阿姨彻底看不清任何事物了。
“嗯,我刚刚下班回家。”
防盗门洞开,梁延川那张熟悉的侧脸也在门开门阖之间,逐渐显现。以前白梓岑曾做过一个十分不恰当的比喻,梁延川在哪里,白梓岑的太阳就在哪里。因此,他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几乎是惯性反射地就看向了他。
四目相对,隔着一扇门,一个陌生人,就好像是隔了永恒的光阴。在那一刻,白梓岑眼眶微湿。
人的眼睛有575亿像素,但白梓岑看梁延川时,却总是模糊的,大概是因为一直含着泪吧。
白梓岑就那样看着他,几乎是目不转睛的。只是他眼底沉默的冰冷,却刺痛了白梓岑的瞳孔。
许阿姨热切的声音插了进来:“对了小白,还没来得及跟你介绍呢。我身后的这位,是负责我们这个旧工厂污染的检察官先生。他是市里派来的,给我们这群患了癌症的老工人维权来的。他姓梁,梁延川,梁检。”
许阿姨揣度着梁延川的位置,回过头跟他介绍,“检察官先生,这是小白,她是我远方亲戚,现在住在我家对面。”
两人互不说话,许阿姨也不好意思冷场。只得说:“小白这姑娘不太会说话,但是长得可漂亮了。我虽然现在看不见,但我没失明那会可是见过的。哎哟喂,我这话说的,简直就跟要给检察官先生介绍相亲对象似的,您可别见怪啊。”
“不会。”梁延川虽是抿嘴笑了笑,但表情却依旧纹丝不动。他很是大方地抬头看向白梓岑,向她伸出纤长的手指:“白梓岑小姐,你好。”
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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