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忐忑不安中送走了圣驾后,段思廉才如释重负,长长地出了口气,与王威c高君雅等众官并即将赴任的段宇璜返回城中。到得留守府前,王威c高君雅等各自辞别回家,段思廉与长子入内,正要交代些事情。只见女儿段婉曦与薛雨晴自内迎出。段思廉吃了一惊,问女儿道:“圣驾方离太原,你便抛头露面。倘或耳目得知,密报皇帝,如之奈何?”
段婉曦不服气道:“父亲便如此惧怕皇帝么?今日之事,女儿暗中旁观,果如刘公所言,此人自负雄才,目空一切,给父亲来这一手,此时正自鸣得意,哪料得到他前脚一走,我后脚便闪了出来?”
“住口!”段思廉喝斥了一声,又小心地四周张望了一下,拉着女儿到内堂。段宇璜怕父亲责怪妹妹,便劝道:“陛下所忌,不过父亲麾下有良将之才耳。于婉妹本身,并无芥蒂。家有子女,天经地义,陛下岂会在意?父亲不必过于忧惧。”
“为父岂能不惧?”段思廉叹道,“陛下此举敲山震虎,正是警告为父休生异心。命王威c高君雅掣肘是明,暗里不知又有多少耳目。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若欲明哲保身,便当韬光养晦,隐秘行事,切勿显才于众。郕国公前车覆辙,当深自鉴之!”
“是,女儿明白了。”段婉曦到底年轻,直到现在她才认识到隐蔽行藏的重要性。
段思廉又问道:“玄成可有音讯?”
段婉曦脸一红,撇着嘴反问道:“您是为自己问,还是为朝廷问的?”
“为自己问如何?为朝廷问又如何?”
段婉曦道:“若是为朝廷问,女儿还是那句话,无可奉告。若是为您自己问,女儿踏破铁鞋,也要帮父亲找到他!”
“胡说!”段思廉道,“玄成栋梁之才,纵使朝廷不令,为父亦当为国求贤。岂可据为己有,而废国家大事?”
段婉曦不服,伸着脖子道:“父亲以皇帝为君,皇帝却不以父亲为臣。如此猜忌打压,若是女儿,宁学五柳先生(陶渊明)挂印而去,也强似在昏君手下受这等鸟气!”
原来段思廉重回河东后,与刘弘毅闲谈间动问郑泽慷近况。得知已于四年前被罢官,便起收留之心,想了解他的去向。但郑泽慷并未留下行踪,寻之如大海捞针,不由得望洋兴叹。直到八月初,偶然得到传闻,在太原街头有位三十来岁的测字先生,问起长相与郑泽慷颇有相似之处。段思廉便留了心,只是圣驾在河东境内,人多眼杂,生怕引来不必要的注意,让女儿暗中打探。尚未成行,便赶上雁门之围。段思廉北上迎驾前,命薛雨晴带话给女儿,回太原后利用回避皇帝的机会,在民间着手寻访郑泽慷。
“婉妹慎言,小心隔墙有耳!”段宇璜听妹妹又出犯忌之言,连忙抢在父亲发作前予以斥责,又低声对父亲道,“婉妹虽言辞过激,然所言句句属实。今上猜忌如此,父亲终不可居其y威之下。”
段思廉看了下四周,确定没人偷听后,才长叹道:“你等之言,为父岂能不知?但‘人在矮檐下,怎敢不低头?’难逢明主,亦是情非得已。”
段婉曦道:“‘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于是高材疾足者先得焉。’以父亲之名望德才,当效齐桓c晋文c魏武之事。玄成栋梁之才,不若收为己用。”
段思廉道:“女儿所言,为父何尝不知?然举动荆棘,殊非易事。皇帝既知玄成之事,着父寻访,若私相藏匿,一旦为人所知,岂非授其以灭段氏之柄?”
段宇璜道:“父亲高见极明。天下俊才不少,不可惜一人而废大事。况私留玄成,亦有悖人伦之情。”
“兄长此话何意?”
段宇璜道:“父亲初至太原前后,儿奉命入京述职,恰逢甥女满月,顺道前去探望,并与娟妹同到日严寺祈福,巧遇内史侍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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