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呆呆地站在院坝。
他又在想她了。
天空飘着几朵简明扼要的云。四野光线密织。
隔壁的大门紧锁,门口铺着一层鞭炮的留下的尸体,尸体泛着苍白的红。可笑鞭炮不懂得人间那一套,无论生离死别,它都彻彻底底红过闹过。
“没在家?”我明知故问道。
“嗯,搬走了。李露在城里为他们买了房,加上的退休金,后半生是没多大问题了,”他说,“教了一辈子书也该享享福了。”
望着屋前青绿的杜仲,远处高大苍翠的古树,心突然像闯进了柯罗《摩特枫丹的回忆》里一般。
这儿的一切有一种让人留恋的魅力。
“我想我得走了。”
我打了一个哈欠,睡眠严重不足。
“你总是那么忙,难道不可以多陪我一阵子吗?”
他用呆滞的目光望着我。
“我只会分享别人的快乐——在他痛苦的时候。除了这个,我还能做什么?”我说。
“能有一个人和我说说话就够了。”他说。
我知道他就像铁匠用的风箱,越是膨胀,越是空虚。但我不知道怎样帮他抑制那股使他膨胀的力量。除了说一些组装厉害的话还能对他说些什么呢。更何况我还得为我工作的事发愁,因为冲着头儿发火,把工作丢了。和那些涉世未深的热血青年一样,总免不了吃亏的那天。要适应这个快节奏高效率的时代,我的心还不够坚强,不够狠,甚至可以说还有些孩子气。来这儿只是想逃避,暂时的。终归不是长久之计,毕竟有一份固定的职业也是做人最起码的义务。
“好吧!我不留你!咱俩一起走。”
“你母亲怎么办?”
我有些担心,因为我知道他和他母亲的关系很复杂。
“她生活还能自理,暂时不需要我的照顾,我想出去挣点钱,再说她还不知道我早退学了,我不想让她知道,所以”
我真想狠狠批他一顿。可我又不能恶狠狠地对他进行一番言语轰炸以此来标榜自己的崇高。
我自己做得也不好。
夜晚,我想这是我在这儿的最后一晚了。远处稀稀落落的几声犬吠,火炉里烧得噼里啪啦的煤渣,木板门一开一合叹息,使夜更加静谧了。
静谧之中,也隐藏着不安。
覃操的母亲忙着洗碗。
“我想出去闯荡几年。”覃操说。
“给你找的那个学校不是挺好吗?你先教一阵试试。”
她愣在那里,手里拿着雪白的瓷碗。
那学校就在镇上,是一所重点初中。
“这破地方我不想呆。”他说。
“我知道在这儿是挺委屈你的,可是你看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腿一伸眼一闭就我是怕”
她撩起满是油污的围裙擦着眼泪。
“我说你怕什么呀!放心吧!身体又不差,等我出去挣点钱后到县城买房子,到时你就享福了。”他说。
“金窝银窝我不稀罕,只要你好好的,我咽气的时候你在我身边,给我擦把脸,换身新衣服,干干净净上路就够了。”
她哽咽起来,眼泪沾湿了昏黄的灯光。
“我说你真是越老越糊涂了?难道你就忍心让我呆在这个破地方当一辈子老师吗?我又不是不回来了,你总得给我一点时间和空间去奋斗吧!你这做母亲的怎么就”他的声音如同唢呐声一般。他努力使自己再提高一个音阶,见她泪痕满面,泣不成声,只好作罢。
猫头鹰在屋后的银杏树上咕咕叫,猫在楼上翻着楼板上的马铃薯,轰隆隆响如春雷。
“你养我这么多年我会补偿的,你就放心吧。”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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