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32章 (二十一)因为冲动(第1/3页)  刍狗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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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周寂静无声,唯有他的心脏在跳动。

    他漫无目的的走着,在黑魆魆的甬道上,在空无一人的教室走廊,窗子的风钩哧哧地作响。他有气无力地攀着楼梯扶手离开,在转角处,声控灯亮了,他面无表情地望着消防栓箱的玻璃,玻璃映着的那个人突然咧着嘴朝他诡秘一笑,牙齿像墓碑一般参差排列在血色的洼地里。他忙下楼,明明是下楼,他却发现自己迈得那么吃力,一步一步,倏忽间又回到了楼梯转角处。灯突然灭了,接着响起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他感觉里面伸出了一只手,紧紧地拽着他,手湿漉漉的,他想多半是血。他挣扎着想要摆脱,极力用另一只手去扑打,手肘却很麻木,伸不开。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拉扯着他,他的手感觉到残留在箱子上的锋利的玻璃片尖刀一般划过,直戳骨头,然后在手骨上像木匠用锋利的刨子推起一层木屑。

    他渐渐失去了知觉,像失重的石头,沉甸甸的,又虚飘飘的。灯终于亮了,他无力地翻动眼皮,透过一道缝隙,他感觉到了阳光,耳畔响起了蜜蜂嗡嗡的叫声,他想挣扎着站起来,却使不上劲。恍惚中,他看到她,站在油菜花丛里,朝他挥手微笑,就在眼前。他伸手去触摸,她却随着花海的延伸,越来越远,在晓梦星沉间化作渺渺微光灿如花瓣上的露珠一点。

    天又渐渐地暗了下来,他失望地闭上眼,没有了蜜蜂的嗡嗡声。

    风亡命天涯一般吹着。

    她听到一个声音,在撕心裂肺地呼喊,顺着风,越来越清晰。他睁开眼,看见她裸的身躯仰躺着插在一排铁栅栏的锋利的矛头上,矛头上挂着她那血淋淋的内脏。腿和手向两边卷曲下垂,像四瓣即将凋零的油菜花瓣在对花枝做最后的道别。铁条上的血已经凝固,铁条原有的颜色被血掩盖了。她的头扭在铁栅栏一侧,面对着他,嘴角还滴着血,已经起了一层厚厚的血痂。

    一头乌黑的头发如篦子齿一般垂下,头上是广袤无际的天空,此时正翻卷着乌云,眼睛无法透过,就像无法透过那密实的黑发一般。

    看着。

    天空显得更加暗淡了。

    他闭上眼不忍再看,他嘴里喊着她的名字,挣扎着,捶打着自己的身躯,突然手腕处一阵剧痛。他想哭,但又哭不出声来。他想喊,周围的一切仿佛处于真空。他终于无法忍受,歇斯底里的挣扎,头一阵眩晕,他终于从浑浑噩噩中醒了过来。

    他睁开眼,发现天空带着幽灵般的灰白色,天是那么低,仿佛触手可及,又如千斤重担向他压来。他想站起来,却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身上盖着雪白的床单。他动一动右手,一阵疼痛,上面扎着针,透明的液体正一滴滴地流进他的血管里。猛然一动,殷红的血就如潮水一般涌入输液小管内。就在这时他发现她正紧紧地握着自己的左手,脸朝下枕在手上,乌黑的秀发覆盖了他和她的手掌。他感觉到手上一阵冰凉,弄不清是她的唾液还是眼泪。

    瞬间死生契阔,难辨真假,战战兢兢,只有在梦醒时才获得解脱。

    活着像一座废墟,既有沉甸甸的梦,也有暗沉沉的失落。

    “你终于醒了!”她望着他,仿佛松了一口气。

    他打量着她,一张未经雕饰的脸如油菜花般朴素,眼角残留的泪痕依然清晰。

    “我真希望自己永远也不要醒来。”他想翻过身,背对着她。身子一动,脑袋一阵剧痛,仿佛随时都会开裂。

    “别乱动,想喝水是吗?我去给你倒。”

    她起身去倒水。

    “我不渴,”他说,“不要离开我好吗?”

    “我不是在这儿吗?”

    “不!是永远不离开。”

    她沉默。头扭在一边。

    一棵青绿的女贞点缀着冬窗。

    “答应我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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