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考个好学校,当了大官,早点把你爸爸弄出来。”
他终于没再开口。
高考那天。
“覃操,门卫叫你。”
班上的一个同学对他说。
是她。她满面愁容,头发凌乱不堪,散乱的刘海把前额遮得严严实实,眼神无力地穿透额上乱发,在他的脸上蜻蜓点水般一起一落。他望着她,不知道说什么,他在想自己到底是应该感谢她呢抑或狠狠地斥责她,她对自己的爱,变成了对别人的恨,这到底是自己的幸运还是悲哀。他苦苦找寻赞扬或责备她的理由,越是寻找越是痛苦。赞扬她是在证明自己的残忍,责备她更加证明自己的残忍,最后都是证明自己不是人。
“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他,我不是人。”他捶打校门的石墙,鲜血染红了小指。
“你不要怪自己,这件事跟你没关系,那孩子不是你的,你不要背什么包袱,安心考试吧!”她低着头说。
“你说什么?那孩子”
“我说了,那孩子不是你的,以前是我不好,骗了你,是覃毛子,那次他说要教我唱歌,我就信了他,没想到他竟然趁我不注意把我打晕,然后就把我等我醒来,没有告诉你,因为我怕你后来我发现自己有了孩子。我知道自己无论如何瞒不住,但我又害怕你所以我就想你能放弃高考。我们就本来我就你是知道的,我”
“你说的都是真的?”
他语气凝重。
“是的!”她回答得极为干脆,像没事一般。
“你你无耻!”
爱情的谎言有时看上去很美,有时却是梅毒。
“你走吧!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他转身离去。
他把背影留给她,残忍地将脊背打直,给她一种高大感,快成了一堵不可逾越的墙,这是一种惩罚,制造一种被抛弃被遗忘的假象让她痛苦,他想用背影告诉她。他拾起脚步,忘记了匆匆,内心却渴望她能追上来,拉着自己的手苦苦哀求,他好借此发泄压抑已久的内心。可她没有,时间渐渐流逝,脚步越来越快,他很失望,对爱,还有那没有说出口的承诺。由爱到恨的转折不再有如兵临城下的誓言般与浪漫。时间让他把自己忘却,因为自己心上有太多的她。
就在覃毛子绝食死于看守所的第二天,覃操接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他成了村里甚至方圆百里唯一考上重点大学的学生。
几多欢喜,几多悲愁。
她痴痴地望着车窗外,窗外的雨好大,雨水冲不进窗来,于是就伏在窗上哭,泪痕蜿蜒成河。职业学校打着实习的幌子将她带离了家乡,她觉得这再好不过,再也找不到比这更好的理由来掩饰自己离开这个地方的初衷。在工厂,她和同学们像机器一样干着活,还要背着学生的名义被监管。
实习即为学校领导在别处办的工厂当免费工人。她看出穿一条鞋带的活即使没有经过培训的人也照样做得很好,她彻底失望了。她不甘心自己就这么愚蠢地被人利用,她悄悄离开了工厂。
她一人奔波于陌生的城市,拖着单调清瘦的身躯穿梭在城市的每个角落。记忆里的那个幽僻地,是故乡,一个不再平静的地方,一个令她伤心痛恨的地方。她把能带走的都带走了,指纹都没留下。她近乎绝情地想把曾经的一切遗忘。
独立,连影子都可以不要,这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存在不需要任何依靠。
为了生存,她疯一般找工作,然后又从无数的单位门前风一般溜走。命运已将她推到了风口浪尖,她唯有全力以赴,曾经因为爱而种下的苦果,也只能一个人含着泪吞咽下去。有一句话说:能诉说的痛苦不是痛苦,而不能诉说的才是真正的痛苦。她的痛苦她无法诉说,也不愿意去诉说。
覃毛子死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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