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清早的来了,可是有什么事吗?”
日光如雪,照着白岑岑的瓦上霜,照得深蓝的天色变得灰苍苍的,柔华倚在青花暗刻海水纹宽榻上,静静地听着银珠将外头的事一长一短,仔细说给她听。
白玉雕藤蕉叶杯里,滟滟的葡萄美酒模糊了她的双眸,柔华啜了一口,甜如蜜水般的琼浆立时芬芳了她的齿颊,这酒味道虽甜,却有股后劲儿随着,柔华咽下去,顿时从喉咙到肠胃升起一条热线,柔华的身子才略觉得暖和一些。
她眼眸波平如镜,问道:“这么说内廷中一群神出鬼没的狸猫,不但弄死了本宫的花儿,还抓烂了董鄂老安人的辇轿。”
银珠低眉答道:“正是!可奴婢觉得,那些狸猫,早就被内务府的人驱逐到御花园里去了,若不是有意为之,为何会无缘无故的窜到东六宫那边去?”
柔华将手中玉杯重重一搁,平和的声音突然间有了粗重的狠戾,切齿道:“那还用说?那还用说!好啊,好一个一石二鸟之计,利用本宫去对付她想对付的人,又设计将脏水泼到本宫身上,真是好计啊!”
银珠犹豫道:“娘娘是说贞妃?”
柔华凶狠的目光如两柄银闪闪的梭镖,凛凛地湛着寒光,“除了她还能有谁?她必定是痛恨本宫揭出了她额娘在董鄂府的恶行,没有晋封她为诰命了!”
银珠似乎恍然大悟,道:“也是,这用药材吸引狸猫的法子,可不就只有贞妃知道么?上次秀珍的事”
柔华一摆手,银珠忙住了口,柔华警觉地看了看窗外,见并无闲人,才舒了口气道:“上次本宫只是偶然跟她提一提那事,谁知她竟真的替本宫除了一块心病!虽然如此,毕竟收拾那小蹄子,本宫也未与她亲口计议过,只是心照不宣罢了,本宫未拿住她的错处,她却一心要拿本宫的错处,这人心真真可怖!”
银珠仍旧蹙眉问道:“那她拿娘娘的爱犬行事,又是什么意思?”
柔华轻嗤道:“一条狗,又值什么?她无非是想借着轿子和花儿被狸猫所伤的事,告诉皇上和贤妃,本宫要害贤妃的额娘!你可别忘了,那辇轿可是本宫经手为董鄂府的安人准备的!当初贞妃给本宫吸引狸猫的药方时,又没有旁人知道,那药方是出自她之手的!”想了想,又道,“也不知狸猫有没有把软垫里的药材抓出来,给贤妃看见?”
柔华有些坐立难安了,站起身来,在屋里徘徊一阵,吩咐银珠道:“你再去承乾宫打听消息,看看贤妃有没有觉察出什么来,只要她没有什么动作,其他的都容易摆平,毕竟这辇轿本宫不是唯一的经手人!”
银珠颤颤巍巍道:“娘娘,那花儿,奴婢是不是把它收回来,好好的埋了?”
柔华一拍红檀雕凤大案,怒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花儿’‘朵儿’的,不就是一条狗,理它作什么!”
银珠唯唯地领命去了。她到御园里散了会儿步,又围着东西十二宫转了一圈,仍旧回至长春宫去,只说承乾宫还未传出什么消息来。因为她知道,承乾宫里这会子也正商量事呢!
承乾宫的正殿里笼着十几只火盆,橘红的火苗子一窜一窜,染上了两靥。
淑懿端过一碗红枣山药粥,慢慢地喝着,笑道:“只是委屈额娘略等一等,等着内务府另换一乘辇轿送额娘回去了。”
梅氏笑道:“这有什么?看着你这小脑袋里有这些主意,额娘倒也能放下一半的心,只是月子里,可别太操劳了!”
淑懿笑靥如花,道:“这有什么可操劳的?接下来就看着皇后和贞妃闹去好了,估计等着她们闹完了,女儿这月子也该做完了!”
云珠过来为淑懿加上一件银鼠皮的镶花盘锦披风,笑道:“娘娘不打算向皇上吹点风声,叫那个贤德皇后再手忙脚乱一阵儿?”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