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兄长流放之后,还悄悄派人去伊犁看望他,但孔大人在朝中与多尔衮不睦,所以才没能救得了他。”
云珠蓦然抬头,又惶惑地摇了摇,青色的瞳仁中有清冷如霰的悲凉,道:“我不信我不信你与孔有德的女儿交好,自然替他说话”
“糊涂!”淑懿恨恨道,暗刻福寿绵长细纹的护甲,铮铮地敲着宽榻翻卷的云头,她手腕翻转,顺手从填满鸭绒的大红鸳鸯枕头下面,拎出一卷发黄的宣纸来,“你自己看!孔大人的手迹,想必不难认出!”
淑懿自那日察觉孔四贞与云珠神色有异,就捎信出去,让父亲打听云珠的底细以及与孔家的旧事,恰好当年父亲与孔有德旧部的一些人仍有来往,便查到了这一段故事。
云珠泪痕阑干的一页一页看下去,神色由狠戾渐渐转为柔和,最终变为无尽的悔恨与凄凉,她默然良久,突然,伏在床前的脚踏上痛哭,淑懿也不劝他,只任她哭下去,过了一盏茶的工夫,云珠方渐渐止了哭声,揩干了泪痕,凄然道:“原来孔大人真的因为兄长的事求过多尔衮,云珠白活了十几年,竟然愚昧至此!”
淑懿娴雅地伸出手臂,扶她起来,笑道:“亡羊补牢,犹未晚也,所幸今日格格没出什么大事,你也不必自责了!倒是你兄长的遗骨,本宫愿意遣人替你迁回故乡安葬。”
云珠双膝跪地,感激涕零道:“谢娘娘大恩,实不相瞒,奴婢的嫂嫂与侄儿两年前已经回京了,只是家中已无亲人,奴婢已能把她们安置在大杂院里,每月托人捎一两银子给她们度日。”
“一两银子?那你每月的俸禄只剩五百钱,怎么够用呢?”淑懿油然生出几分恻隐,怪道云珠平日的衣着,还不及承乾宫的粗使宫女,如今已经入秋了,她却还穿着夏天的偏襟茧绸褂子,颜色样式也是几年前的。
云珠低眉绞着绢子,讷讷道:“够用不够用,横竖奴婢在宫里是不缺吃穿的,兄长只剩了这一点骨血,奴婢不养着他们,侄儿怕是要饿死了!”
淑懿怅望着窗外那一树残花,尽管秋意清冽,仍在艰难地苦苦支撑,她起身,扶云珠坐在榻边的一只绒套绣墩上,摩挲着云珠纤弱的背,安慰道:“从今往后,你嫂嫂跟侄儿的事,就交给本宫,本宫自会叫他们丰衣足食,你的月俸,还是留着用在自己身上吧,年轻的女孩子,到底花钱的地方多。”
云珠眸中泪意翻涌,想不到这位贤嫔娘娘,年龄不过与她相当,却足智多谋又善解人意,难怪一入宫便是专房之宠,跟着这样的小主,何愁不能出人头地?
云珠又禁不住泪落连珠子,淑懿将她轻轻搂在怀里,笑道:“你虽然是伺候我的宫女,我却不会拿你当下人看,你看看皎月就知道了,她是我们家的家生女儿,可我一直拿她当妹子待呢!”
云珠稍稍平复了心绪,正色道:“奴婢还有一事瞒着娘娘,如今再说出来,娘娘不会怪我吧!”
淑懿心思一转,随即笑道:“你是说点心碟子里那些曼陀罗花粉的事吧!”
云珠一惊,又莫名诧异,道:“原来娘娘连什么样的花粉都瞧出来了,那为什么”才言及此,忽然又醒悟过来,低下头,满脸的愧色。
淑懿清浅笑道:“本宫若是说出来,岂不要牵出你?其实当我看到缠丝玛瑙碟子里是曼陀罗花粉,而不是虞美人时,就知道是你做的了,之所以不说,就是事先知道你对孔大人有误会,不想陷你于万劫不复!”
其实淑懿在慈宁宫不争不辩,是早已留好了后着,那些花粉只要送去太医院一查,就知道是曼陀罗花粉,与孔四贞所中之毒并不相同药,她在众人七手八脚地抢救孔四贞时,偷偷把云珠端给孔四贞的茶碗偷了去,是不想事后留下物证。云珠是自幼在慈宁宫苏茉尔手下长大的,一定了解许多慈宁宫的阴私和孝庄的喜恶,若能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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