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如果精神负担一大,免疫力就会下降,靳大爷在愁苦之中,过了这个年,这些日子总觉得自己肚子叽哩咕噜的响个不停,还时不时的隐隐做痛,虽然没吃什么,却要经常往茅房跑,到了茅房不知哪儿来的那么多臭水,肚子里的臭水像高压水笼头一样从肛门里喷了出来,要是往常,这样的病,睡睡热火炕,着点暖儿,也就好了,可是, 这次靳大爷得的这个病,按往常的方法怎么整治也不好,土方治不好,只好找“洋方”所谓“洋方”也就是找那乡间的先生,吃点汤药、丸药,可该喝的汤药喝了,该吃的丸药吃了,“稀”再也拉不出来了,从屁股里再“挤鼓 ”出来的变成了脓和血,这病比拉稀更严重了。
先生说:“病已转成‘进口痢 ’了。”
靳大爷现在已顾不得分老婆和不分老婆的事儿了,因为那个事儿太大、太大了,他管不了了。
靳大爷的屋门后边,放着一个米缸,他每次上茅房都会看到门后头的米缸,米缸里的米越来越少,越少他越不放心越想看,从屋里走出去的时候要看看,从屋外回来的时候还要看看,缸,就要亮缸底了,靳大爷知道这是家里唯一的一点儿粮食了,如果这点儿粮食没有了,家里也就断顿儿了。
他想着他的三个孩子,特别是那两个儿子,自己要儿子要儿子,可是如今儿子有了,自己却养活不了儿子了,要老婆要老婆,如今归弄了一大堆老婆,自己却养活不了老婆了。
靳大爷家里的三个孩子,大的八岁(虚岁),二的五岁(虚岁),三的两岁(虚岁),自己的三个老婆,大的五十六岁(虚岁),二的三十五岁(虚岁),三的三十二岁(虚岁),还有一个寡妇兄弟媳妇,四个小脚女人和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粮食断了顿可怎么办呢?他整日忧心忡忡,唉声叹气。
人如果在有病时,无有思想压力,无有精神负担,通过药的调理,身体的抵抗力慢慢增强,病就会慢慢被制约了,而有了精神负担,有了思想压力,思想专注不了,抵抗力调解不起来,病魔在身体上就会肆虐起来,身体就会江河日下。
靳大爷不是上面说的前者,而是后者,身体越来越弱,病越来越重。
靳大爷的小儿子是去年阴历四月二十三日出生的。他现在已经有一周岁了,他已经会叫爸爸了,他不知爸爸现在有病了,他噌噌的爬到爸爸身边,跪了起来,张着双手,让爸爸抱他,靳大爷扎挣着坐了起来,抱起了儿子,儿子拍着小手,乐了、笑了。
活着该多好啊。
尤其是三奶奶,她不愿看到靳大爷死去,她不愿意看到儿子刚刚出生就没有了爸爸,求医不行去求神。
“神堂 ”说:“靳大爷撞上了魔,真魂早在三十晚上那天,就让勾魂鬼给钩走了。”
大年三十晚上,各路神仙下凡,享受人间供果,靳大爷三十晚上碰到的那个柱天柱地的白人,据说是“魔”,吓得靳大爷真魂出窍,过路的小鬼儿把靳大爷真魂锁到阎王爷哪儿报到去了。
唉!想那靳大爷,虽然从小家里贫穷,光着露着,挨饿忍饥,但却练就了一副好身子板,步入成年,进了工厂,工厂的活儿虽累,但有钟有点儿,有固定的收入,吃了饭就干活,干饿了就吃饭,人的身子骨是越来越结实,自他熬上了头儿,收入增加,志得意满,心情舒畅,甭说大病,就是头痛脑热也很少得过。
可自打日本进了中国,自己没了工作,这大家
子人要生活,要向他要吃要喝;土匪绑票砸明火;日本人要钱、要粮,出民工挖战壕、修炮楼无休止的外界事物他要应对。
而家庭内部,大老婆的骄情,二老婆的骄横,三老婆的懦弱,家庭内部无休止的纠纷他要去平息。
日复一日 ,年复一年的应对外界事物和平息家庭内部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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