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年,春。
江南的雨下得凄迷,陌上的花却开得艳丽,那雨淅淅沥沥的下着,湖上荡起的涟漪便不得停止。
陌上站着的女子,身上桃粉勾织金花的绸缎短衣和长裙已沾满了泥浆,发髻上的白玉钗摇摇欲坠,凌乱的发丝随风拂在脸庞,只是这样,湖面零碎的波光还是映出了她倾世的容貌。
玉楠槿低头向那湖中的身影望去,盯着那一张世人皆倾的容貌,眼中渐渐染上了痛苦与绝望——自古红颜皆祸水,她从前从不屑这句话,可如今她生生验证了这句话。
那日梅林一遇,梅坞县县知事之子贺廷钰对她一眼惊鸿,欲娶之为妻。
她已有青梅竹马的恋人,又怎肯下嫁?
她的拒绝却给玉家带来了灭顶之灭。玉家本是经营的茶叶生意,贺廷钰不惜暗中派人毁了玉家茶园,致使玉家不能安期交货给货主,便趁机构陷罪责,迫使玉老爷获罪入狱,楠槿为了解救父亲,只得被迫答应下嫁贺廷钰。
在举行婚礼前一日,玉老爷才得了自由出狱,玉老爷不忍她下嫁非人,趁着夜色,让楠槿逃离这是非之地。只对楠槿道:“你若是不在,那姓贺的也不会拿我怎样。”
出逃当晚,五里外玉楠槿再回望玉家大宅时,已是火光冲天,心中大恸:“爹,是女儿害了你!”
贴身丫环玉扇悲愤之余隐听得远处人群吵杂,急中生智将楠槿拉入路边一道杂草丛生的土沟藏了,郑重道:“小姐,你在这儿藏好,万不能出声,我驾车将他们引开。”
“玉扇”楠槿欲意阻止。
“小姐,你定要藏好,去寻郁少爷,有机会定要为老爷申冤,定要将那贺廷钰绳之以法!”玉扇最后看了一眼她家的小姐,便头也不回的驾了马车而去。
果然不多时,贺廷钰带着一队人马追了上来,寻着马车的痕迹追了去。
玉楠槿躲在那土沟里没敢动半分,心中的恐惧悲恸已让她没了半分力气,她努力的瞪着眼睛看着绵延无尽的黑暗,她怕一闭眼,这黑暗就要将她吞噬,她蜷缩在草丛中挨过漆黑绵长的夜,直至天亮,她才踉跄逃进身后的竹林
玉楠槿木纳的抬手抚上面颊,若不是因为这一张脸,怎会发生这一切,红颜祸水,她就是祸水!她绝望的闭上眼睛,倾身向湖面,欲一死了之。
“有机会定要为老爷申冤”申冤,玉扇的话犹如在耳。
不,她不能死她怎能因自己的一时软弱便一死了之,放过贺廷钰这个杀人凶手。
她下意识的抬手握紧颈间的一枚翡翠玉坠,温润的玉熨烫着她的掌心,仿佛给了她无限的力量和勇气。
“楠槿,你转过身去。”她想起君生留学日本回来的第一天,便将这块翡玉戴在她的颈间。
“你怎的送我这么贵重的东西。”翡玉坠子碧绿盈润,有着古朴的质感,一看便是价值不扉。
“贵重,当然贵重,这可是只有郁家儿媳妇才能戴的。”他说得郑重其事。
“哼,谁说要嫁给你啦?”她别过身去假意嗔怒,握着手心的玉,心中却泛起微甜。她与郁君生青梅竹马,心中已然盼着这一天了,若不是他留学日本,恐怕二人早已成婚了。
“不嫁也得嫁,爹娘可巴不得你早点嫁过去。”他绕到她面前,抬手勾了她的下巴,让她与他对望,好无赖的样子。
她没好气的打掉他的手:“原来是你爹娘希望我嫁呢。”
他微微叹了口气,将她轻轻搂在怀中,轻声道:“过两日我便要出趟门,你等我回来,到时嫁我可好?”
她愣了一愣,不舍道:“你又要走了?”他去日本留学一走就是两年,如今才一回来,便又要走了。
他下巴蹭着她带着香气的发丝,语气变得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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