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年,春天就到了。
往日的积雪化得极快,几乎是太阳刚刚照射,就化为满地泥泞。
跑在草地上,没有胶鞋,干脆脱了鞋跑,裤腿卷的高高的,从村头跑到村尾,看冒出头的嫩芽,抽条的嫩枝,蚂蚁洞门口小小的土粒。
春天,万物复苏,几乎是一眨眼的时间世界变了。
前些天的争吵,并没有影响到王方的生活,他现在才六岁,就算有事也不会跟他商量,只是可以看出,母亲的心情不好,连带着二伯的心情也有些低落。
不过这些都没关系,王方相信自己能赚钱,赚大钱,将来给母亲搬坐金山,给二伯搬坐银山,让俩人天天看,看到厌恶为止。
没什么比玩乐更重要,尤其是春天的时候,万物复苏,天地变幻,假如不能趁此机会好好享受,那就白活一趟。
这些天草地里有了野鸡的影子,离得远远的就能听见啾啾的鸣叫,这是到了交配的时候,相信附近一定有公鸡存在,等着压在母鸡身上,做些羞羞的事情。
不单单野鸡到了交配的时候,连带着村中的大黄狗也到了交配的时候,经常能看到村头有两只纠缠在一起的黄狗,有人去撵,俩狗粘在一起跑。
王方渴望抱养一条小狗,养蜜獾太没成就感了,这家伙就跟个大爷似得,吃了睡睡了吃,整整两个月的时间几乎将王方的存款吃光,这还是他经常偷些干饼的结果,否则的话依靠母亲分给他的那些红利,完全不够看的。
至于二伯,他也有他的红利,只是有些少,王方偷偷翻出来看了,几乎和自己一样多,母亲完全把他当成小孩看了,可怜的二伯还乐呵呵的,指望来年还靠大酱生活。
还有四哥,可能意识到这是他最后一年的玩乐时光,玩的比以往都要疯狂,上山抓野鸡,下河捞草鱼,整整一个春天的功夫全都沉浸在玩乐当中,丝毫没有去年忧愁的模样。
听四哥的说法,再过一年他就要去县城当学徒了,酒坊,一天十五个大子,不管吃不管住,学徒三年,出了师就跟东家订契,只要十年就能自己出来开酒坊,这是他的未来,也是二伯昧着良心争取来的,至于大伯,根本没人请他赴宴,他也没资格赴宴,拜会主簿是人家大掌柜的事,他只是一个记账的账房。
不过这样的账房在二伯眼中已经是手眼通天的人物,哪怕瞒着父母也要为自己孩子某条出路。
四哥认命了,满足了,只想着玩完这一年,然后走向他的光辉大道。
王方不能承诺什么,也不敢承诺什么,终其原因只是太小,现在才六岁,明年才七岁,他可以确认自己发财,但不敢确认什么时候发财,还有好几年的时光,他才能独立的做工,做活,或者靠着自己走到镇上,走到县城。
至于现在,六岁的年纪,不用等到镇上,出了村就可能被人拐走。
他只能认命,替四哥高兴,与此同时盘算着买些鸡仔,养在家中后院,那里是大伯居住的地方,现在彻底闹僵,他们一家全都搬走,看样子不打算回来,正好用来安置蜜獾。
问母亲,她说可以随便处置,敢回来就打出家门,别人不知道她可知道大伯的为人,无非是看不起自家人,穷,泥腿子,身上连件好衣服都没有,还老的老,残的残,一家只有二伯一个真正劳力,四房不顶用,三叔跑了,爷爷老了,只剩下二伯,却要养一大家十几口人,还有一个傻的。
这样的家境,啧啧,王方不想多说什么,只想着赚了钱,让那帮人转过来求自己,跪着磕头也不原谅。
对这个想法母亲极赞同,使劲夸了王方几下,转过身去为他买鸡仔,对现在这个儿子,她非常满意,懂事,听话,不乱跑,不乱闹,衣服也是干干净净,有子如此妇复何求,想要什么,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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