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时,房门突然被人敲响,旋即传来小太监恭敬的声音:“陛下,项将军求见。”
“宣。”
明明只是一个单字而已,宣长昊说出后却仿若缷下了重逾千钧的重担。他尚不及细思自己心里到底是庆幸多一些还是懊恼多一些,项烈司便已推门而入,向他行了一礼,尔后说道:“陛下,老臣有一事禀奏,是关于采选贵女之事——”
说到这里,他才注意到明华容竟还在屋内,不由便住了口。虽说并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但当着年轻小姑娘的面说这些,总是不好。
见他进来,明华容亦是悄然松了口气,趁势说道:“陛下,民女先行告退。”
宣长昊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点了点头。明华容见状心内一舒:不管日后如何,至少宣长昊这时虽已对自己起疑,却并未有赶尽杀绝之心,仍愿放她一马,给她一个日后解释的机会。单凭这一点,便足见自己当初并未看错人。
不知就里的项烈司见宣长昊专注地看着明华容离去的身影,久久不曾挪开,心中不禁生出几分欣慰:自从燕初过世后,陛下再没对哪个女子上过心,甚至连后宫都荒废了三年之久。几个老臣们本来在为充盈后宫之事头痛,所以推了陛下最为信重的自己出来说话。现在看来,或许他们都多虑了,陛下已经从女儿的早逝里走了出来,说不定,诞下小皇子也是指日可待。
想到至死未能认祖归宗的女儿项燕初,即便粗豪如项烈司,也不禁生出几分吁叹,陪着宣长昊发了好一会儿呆。末了才醒过神来说道:“陛下,历来后宫子嗣乃是大事,您若不愿依着旧例那般广纳秀女,择优取之。不如便趁节令,假长公主之名,邀些帝京内身家清贵c又没有婚配的适龄女子入宫,以设宴为名,暗中相看,只将可意的收入宫中,如何?”
这件事上,宣长昊已与大臣们争执过不知多少次。从最开始的坚决否定,到如今在帝位上坐了这么久,他已经十分明白,帝王事即天下事,有些事注定已不可能再按自己的心意来办。就像他一度痛恨使用手段对付别人的小人,到如今为了扳倒政敌,不也是暗中行那阴狠手段?
既为天下,纵是私德有亏,或许也是身为帝王的必经之路吧。
一念及此,宣长昊猛然闭上了眼睛。再度睁开时,一双重瞳内又是平日的深沉内敛,不见半分杂念:“如此也罢不过近来有什么节令?”
听他松口,项烈司愈发肯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不觉欣慰地笑了起来:“便在十日之后,这本是女儿家的节日,叫花朝节,陛下以前常年忙于战事,不知道也是情理之中。说起来,这主意还是老臣的女儿出的,她说陛下不喜大动干戈,若依旧例将许多人家的女儿纳入宫来,闹得人家骨肉分离也是不妥。况且既是为陛下选妃,总得要您看得入眼才是。不如便是如此行事,既便当也稳妥。”
将话说完,项烈司却有讪讪的。这种像邀功一样的话他是从不肯说的,但不知为何,向来温柔的女儿这次却很固执,一定要他说这主意是他想出来的。项烈司最疼这个女儿,无奈之下只有答应,但末了仍是讲不出,只好是什么说什么,直言是项绮罗出的主意。反正,就算是女儿为他着想,想让陛下看到他的苦心,但一笔写不出两个项字来,说是女儿想的办法也没什么,就算她知道了,也不会怪他。
但宣长昊却根本没在意这些絮絮叨叨的话,听罢只是漫声应道:“有劳将军为朕挂心。”
“哪里,陛下肯答应就好。这事关江山社稷的事,若能及早定下来,朝里那些老学究们也就不会天天拿来说事。”
项烈司并未注意到宣长昊的些许心不在焉,说了几句闲话后,他便再度离去。在走出书房的时候,他意外地看到前方的廊亭内,女儿正和明华容说话。项绮罗背对着他,他看不清女儿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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