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明守靖闹到那步田地,却还是巴着明家不肯走,我看她是非要让白家丢尽脸面才甘心!”白孟连怒气冲冲地说完,转念想到现在不是算这些旧账的时候,便灌了半盏热茶,勉强压去心头火气,又说道:“你们姐弟都不让我省心。你瞒着我做出那些事情的时候,怎么就不多想想后果!宣长昊与我家隐然已有势同水火之意,将来少不得要有一争。唯今之计,只有扶持瑾王登基,方能保得我白氏满门无虞,可你却闹出这种事来,平白教他起了疑心。若瑾王肯当面责问我还好些,但以他的脾气,肯定只是私下调查,表面却装得若无其事。事到如今,想要维系住盟约,只有一个办法可行:你速速找回明守靖,再把他提到官府那里,但记得不要打我们府上的名号,不能让别人知道是我们找到了他。唯有这样,才能打消瑾王的疑心。”
闻言,白文启有些着急地说道:“父亲,怎能如此!明守靖虽然并不全然知道当年的事情,但应该或多或少察觉了几分端倪,这些年难保没有过猜测。一旦他落入官家手中,说不定会把这些猜测都说出来!”
白孟连高深莫测地看了他一眼,目光大有深意:“你先前擅作主张时不是自认机变么,这当口你的机变又去了哪里?我们需要做的只是将还有一口气的明守靖交给官府,至于他是否受伤,是否还能说话,却并非是我们能掌握的事。因为,我们从恶仆手内将他救回的时候,他就已经是那样了。”
白文启稍一思索便明白了父亲话内的深意,立即了然地松了一口气:“父亲果然思虑周全,儿子自愧不如。”
白孟连也不理会儿子的拍马,犹在沉思:“家里的护卫都是专人亲手调教,个个忠心不二。你派出的那人数日来杳无音讯,又下落不明,只怕是已经死了。但那日会是谁出手帮了明守靖?按说他根本不认得武功高强的江湖人士,与朝中武将的交情也只是泛泛,赵家更没可能派人帮他,他身边决无可能有高手护卫。那么,那天是谁帮他杀了我们派出去的人,又将他带走?莫非——明守靖背后还有其他势力?”
这事白文启也是苦思不得其解,他将种种可能性都考虑推演过,却越想越是糊涂。若非恶仆犯上的谣言是他亲口命令放出的,只怕他也真要以为明守靖是被家里做乱的刁仆掳走。但是,虽然想不通缘故,有一点他还是肯定的:“父亲,明守靖自娶了姐姐之后,虽然与咱们家屡有嫌隙,但那只是背地里的事情。明面上头,朝野上下早把他当做是我们白家一派的人,别的那几个自诩清流,抱团妄图对抗我们的臣子,是断然不会吸纳他的。”
“这点我自然知道,所以我才想不明白。”白孟连低头看着泛白松驰,隐约有了几块老年人特有斑点的手掌,语气不知不觉带上了几分烦燥。这么多年以来,他早已习惯了掌控一切,容不得半分失控,一旦任何人事稍有偏差,便会毫不犹豫地将之抹杀消弥。长久以来,这还是首度有事物毫无预兆地脱离了他的掌控范围,这让他在烦乱之余,又没由来地有些不安。
这时,只听白文启劝说道:“父亲莫要心焦,退一步想,便是明守靖背后真有其他势力,但又如何能与我白家相提并论?儿子已着人全力追查,回头再加上两倍的人手,不信查不出来。届时只要知道了此人是谁,将之彻底铲除,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这些事情,本也在白孟连考量之中。只是不知为何,他心中仍是不能平定。但事已至此,也无他法,他一面暗道必是自己多心,一面说道:“我给你三天时间,你务必给我一个满意的交待。”
“父亲放心,儿子省得。”白文启恭敬地答道,心中却想,父亲年纪越大,胆子反而越小了,说得好听些是谨慎,说难听了就是经不得风浪。现如今,当年那桩事已彻底压下去了,余者不过小事而已,瑾王纵然当真起疑,但哪个世家没有一两桩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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