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听白连灌了几口酒,面上红润欲滴,看了看寄凡胸口,又见到徒弟眼中的波动,顿时有些自得。老头子我没白活,终于摸着了地方欢闹了一场,还遇到了这孩子。没错,他想见的东西要找的事物,一样都没得到,但又如何,本来那些人事物品就是传说中的传说。
寄凡双目半垂,余光却始终注视着老人。师徒父子,俩人情感亦无需再多说些什么。老家伙的心愿,他就算用尽一辈子,拿命去拼,也要帮他了了。地宫里面的东西,若能拿出来,就在寄听白墓前化了。
寄听白所讲述的东西,令寄凡有种说不出口的感觉。熟悉,厌恶,抗拒,亲切混在了心底,胸口金印滚烫,烙印着骨骼。这时,老人突然一把握住寄凡手背,勉力平伏着开始飘散的神志。
“遁入道门后查阅典籍,我推测那是一位楼观派前辈的墓葬。对就是楼观派,不会错的。”寄听白喘气声粗了许多,脸上红润开始消退。
“楼观派?”床边有了回应,因为寄凡知道这已是俩人最后的聊天了。另一方面,这个名字确实也引起了某人的兴趣。
楼观派可是非同小可,道门外丹鼻祖,老子一脉的嫡传。气数绵绵不绝,千余年延了43代,到元朝初期才大隐隐于红尘。隋唐时期道门大兴,南方茅山宗北有楼观台。后来茅山派出了一位不世出的人物,王知远,才终是压了楼观一筹。茅山上清经传遍南北,立在了灵宝c三皇之上,成了道门至高典籍。
这样一个门派的前辈高人,在深山老林子里造墓,岂会无因!要守的秘密,想留传后人的东西,必定惊世骇俗。寄凡忽然忆起十年前景山中峰张鸿出手的惊艳,还有那些黑衣的气息。
自己还是差了些,三年前他便知道山中苦修已无用,要在生死之间历练,身上的功夫或许才会圆满。寄凡让楼观道勾起的思绪,又被寄听白拉了回来。
“凡儿,传国玉玺最后落入了梁筌手中。李从珂亡国自焚时,他就在那里。有他在,那件神物肯定不会损在大火中。”寄听白目中明光精亮。
“梁筌!”寄凡更是一惊。这是位神龙见首不见不尾的奇人,亦是楼观派最后在世间显身的掌教之人。后唐李氏崇道,身边有道门高人一点都不奇怪,但寄凡没想到区区后唐昏君能请得动梁筌这种人。
“师傅,后来呢?”难得啊,寄凡竟追问了一句。
“哈,凡儿,你终于感兴趣了。这些年,你总共才叫了我多少声师傅?没料到,临走前还能听到一声,呵呵!”寄听白笑声微弱,但打心眼的欢喜。
今夜这一场对话,其实老头子是考虑再三,不得不为。老人临去前,本不想将秘图交给寄凡。他知道这孩子感恩重情,拼上命亦会完成他心愿。可惜,寄听白总归是凡人,此事已成了心魔。二来,他这一去,压住寄凡冷戾,捆住他天性的链子就断了。他体内深藏的那一丝善良,在没能被人拾起守护时,找件事情托住他心思,也是好事。最后,人总要有个出处。两人是在金水桥暗河内相遇,寄凡要弄明白自己身世,必须从那里着手。无论如何,这孩子与紫禁城中那座神宫有扯不断的关系。
寄凡对寄听白的得意没丝毫表示,他在后悔,刚才不应该碎了那碗参汤。若那碗汤药还在,趁着酒力灌下去,或许刚烈之气还能让老人精神一点。
寄听白咽了口唾沫,喝尽了残酒,盖好了葫芦盖子。将它把玩在手中,此际他思绪异常的清晰,许多以往不明白的关卡都通了。
“我房间还有一些。”寄凡想接过葫芦,去取酒。
“过犹不及,够了。凡儿,我今夜所讲,除天地外不得有第三人知。咳咳,我刚才才想明白,梁筌得了这件神物后,竟把他送人了。这当中有什么玄虚已不可考究,但能让楼观派之主高看一眼的人物岂会是无名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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