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清寒似泄了气，自嘲道：“我就知道，顾家名门望族，顾老爷怎会看得上我这个我毫无作为，一无是处的穷酸秀才。”

    我见他这样萎靡不振，遂鼓励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自古好事多磨，你怎可因为老爷一两句话就没了志气。我家小姐心系公子，眼下还在苦苦等候公子呢。”

    易清寒闻言神色一振，只道：“芳儿要我怎么做。”

    “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我转述者小姐的话，“小姐托我问你是否愿意为她抛弃功名利禄，连夜私奔，从此隐居山野，双宿双栖。”

    沉默片刻，易清寒清澈的双目神色坚毅异常，他一字一顿道：“芳儿的心意，我必不能负，我愿意！”

    “好！”我喜道，“明芝惟愿公子与小姐白头到老，永不分离。”

    当下不再多说，只让他草草收拾了几件换洗衣裳与盘缠，一起赶回顾府。

    我让他在后院柳树下等消息，忙从角门溜了进去。只见府中烛火悠悠静谧无声，偶有几声虫鸣，并无异样。我遂松了口气，当下也不敢耽搁时辰，一路穿堂过院直奔小姐的清心阁。

    几个看守的仆人到底犯困，早已打起盹来，呼声作响。

    我轻轻扣了扣镂花窗，试探道：“小姐。”

    “怎么样，明芝，易公子怎么说？”

    我笑道：“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1）易公子说小姐情深一片，他必不负你，眼下他人已在外头了。”

    想是小姐已热泪盈眶，激动不已，她只颤声道：“好，好，不枉我为他与爹爹争执，总算没有负我一片心意。 ”

    我从下人腰带上取了钥匙，解开门锁，推开房门，小姐已是欣喜不已，与我相拥而泣。

    我忙道：“小姐，快随我走。”说着便领着小姐往后院而去。

    易公子本已等的焦急不已，见是我俩出来，喜不自胜，忙牵了小姐的手，含情脉脉不语。

    我叮嘱道：“眼下已是四更天，再过几个时辰便天光大亮了，我已为你们准备好干粮盘缠，公子小姐快走。”

    小姐含了泪，执了我的手感激涕零：“明芝，谢谢你。”她又回首不舍望向顾府，“替我告诉爹爹与娘，就说孩儿不孝，不能侍奉二老，又私奔抗旨，限他们与不义，还望他们见谅。”

    我忙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人，小姐莫耽搁了。”又向易清寒郑重道：“小姐的一生就托付给你了，你定不能负她！”

    他点头应承道：“是，我知道，若我负惜芳，必让我不得好死。” 他话音刚落，只见十数名下人手持火把，冲了出来，将我们团团围住。

    老爷与夫人不疾不徐从角门出来。他看一眼小姐与易公子，又怒目瞪着我，劈头盖脸便斥道，“吃里爬外忘，恩负义的东西，竟敢算计起老夫来了。”

    我心底一沉，此刻我并不担心自身，只是小姐与易公子怕是~

    注意：（1）出自《诗经·邶风·击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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