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济药堂的大夫看上去也到了知天命的年岁了,显然半夜被人从床上挖起来,本来还有些不情愿的。只是请他过来的是瑞王府,况且那管事又是好声好气的,给的出诊的银钱是平日的十倍,因此倒是压下了面上的不快。
俗话说的好,民不与官斗,更何况是王府呢。得知眼前的人是瑞王妃,那大夫就要跪下来行礼。
顾青婉连忙让宝钿扶了那大夫起来,急促道:“老先生不用多礼了,还是先给王爷诊脉吧。若不是王爷病的厉害,我也不想打搅先生休息,还请先生见谅。”
那大夫见瑞王妃十分客气,心中最后的那点不快也被尽然抹去,连忙上前给床上的人诊脉。
郑瑞烧的脸色通红,幸好大夫来之前就安静下来,不断断续续的说胡话了。那大夫锁着眉头沉吟了一会儿,这才道:“是寒邪入体,待老夫开一帖药,把热气发出来便是。”
说着坐到一旁挥笔写了,还未吹干墨迹便送到宝钿手上,又道:“两服药煎作一碗,若是一个时辰之后热还未退下去,便还是用这张方子。若是热还未退下去,便用我手上的这张方子。”说着又把另外一张写好的方子送了过来。
顾青婉一看,都是些寻常的药,便朝宝钿看了一眼。
“这些药府里都有,奴婢这就亲自去抓。”宝钿看着顾青婉说了一句。
顾青婉点了点头:“这帖药你亲自守着。不假他人之手。”
宝钿应了,又抓了几贴药过来给那大夫看了,这才去了万卷堂的小厨房里煎药。即使如此顾青婉也不敢让那大夫走,给了他出诊的费用,又让管事在外院的屋子里安置了他。
郑瑞断断续续出了不少汗,顾青婉给他擦了一遍身子,又让人换了一床被子,宝钿这才端了药进来。好在郑瑞虽然烧的糊里糊涂的,倒还听话张开嘴吃药。
顾青婉灌了一碗药下去,见郑瑞又是大汗淋漓起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她又怕郑瑞说胡话被人听了去,只能找借口打发几个丫鬟去外头候着,自己则是在床边守了一个时辰。
郑瑞的身子散了热,总算没有先前那般烫人了。那两贴药都在厨房里温着,顾青婉让宝钿送了另外一贴熬好的药过来灌了进去,又让人请了那大夫再来诊了脉,直到听他说无碍了之后。顾青婉这才觉得全身酸疼。
她看着破晓前迷蒙的天色,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床前坐了大半夜了。宝钿要替自己守着,可顾青婉想起先前郑瑞断断续续说出来的话,哪敢让其他人听见,只能打发了宝钿去休息,留下红锦和碧琉二人在外头候着。
初晨的第一道光照进来,顾青婉只觉得郑瑞的脸越来越模糊。她昨晚受了惊。又忙了一夜。终究是有些受不住,原先只想倚在床边眯一会儿,眼睛一闭上就立刻睡了过去。
红锦和碧琉二人听到里屋里没动静,还是进来看过一次,见郑瑞神色正常,倒是没敢打扰顾青婉。给顾青婉搭了一条薄毯,二人便不声不响的退了出去。
郑瑞醒的时候已经是天光大亮了,他只觉得做了一场漫长的梦。他梦到自己又回到了八岁那一年。他被人推下水,在水里挣扎了良久,可在他身边伺候的宫女和内侍,都只是在岸边冷冷的看着他。
后来不知又怎么回到了舒云宫里,他躲在床底下,看着自己的母妃咽下最后一口气。他哭的嗓子都哑了,可没一个人进到内殿里来。
梦中总有人在他耳边窃窃私语,可怎么都听不清楚那人到底说了些什么。可那不断出现的声音,最终是把他从梦魇里拉了回来。
郑瑞猛的睁开眼睛,入眼便是半倚在床沿上的顾青婉。她似乎睡的不怎么安稳,眉心微微蹙着,一只手还放在他的手心里。郑瑞安静的躺在床上,对昨夜之事断断续续有了模糊的印象,昨日在他耳边一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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