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临别时孟辞临骑着马送出了几十里, 直到走到凉州城的界碑处才止了步子,远远地敲着她的马车行了几百米, 在视野里越缩越小。
灵均把窗帘子掀起一角回头看去,只见孟辞临穿着一身玄衣端然立在高头大马上,他是极清隽的人, 逆着光,表情也不甚清晰的样子, 只是一直在在界碑边上,直到小成视野中的一个小黑点, 也没有移动半分。
头顶是如洗的湛蓝,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瑟瑟的朔风拍打着车窗, 可马车是孟辞临花了心思的,半点也不觉寒冷。
马车里放着许多零嘴,灵均挑了几样吃了, 看见一旁置物的架子上放了一个盒子,顺手取下来打开,发现里头竟是昨日在街上看见的小玩意儿, 她原本都随手送了人, 不想孟辞临却又重新买了一份。
她一样一样取出了放在桌子上端详, 虽然是寻常民间的小玩意儿, 可哪个她都喜欢得紧,瞧着瞧着只觉得眼眶都微微发热。
孟辞临心思比旁人细巧得多,嘴上不说, 可不论什么都能看着眼里记在心上,早几年朝上一直都盛传这么句话:“孟大人有两双眼睛,一双长在身上,一双长在掖庭。”
她倚着靠背,目光静静地落在桌子上的东西上,沉沉地似乎想了很久。
回到掖庭的时候已经是腊月二十九的晚上了,这几日她推脱着身子不爽,一直让尚书台周转着,倒也没有什么旁的纰漏。
换了天子衮服,灵均专门把刘钦留在了章华宫里,她静静地打量着这位跟了她近三年的黄门令,刘钦掖着手站着,四十多岁的人面白无须,倒显得清净爽利,他的性子稳当,凡事亦是少言寡语,再加上他是孟辞临的人,许多事灵均并不防备他。
刘钦看着她穿女裙,脸上连半点波澜都没有,这般喜怒不形于色的性子倒有几分肖似孟辞临。
“你家里还有什么人么?”灵均转着指筒,静静地问。
“奴才家里没旁的亲人了,早几年霍乱时病故的,”刘钦说话的时候声音平得像一条线,连一点起伏都没有,他说完抬起眼,飞快地看了一眼少帝,又把目光收了回来,“奴才这几日身子不爽,便没在御前侍候,不知道主公可好?”
这话说得讨巧,刘钦是故意为了告诉灵均,他会对灵均的身份守口如瓶,够聪慧也够敏锐,果真是孟辞临教导出来的人,灵均心里头满意得紧,略点了点头便问:“掖庭这几日可有什么风吹草动?”
刘钦掖着手行礼,十分平和从容的模样:“旁的也没什么了,明日晚上依例是要赐宴的,礼部大都已经备好了,万事妥当,主公放心便是。”
刘钦的话还没说完,便听见宫外守着的:“苏大人到了。”
“让他进来吧。”灵均淡淡说着,刘钦掖着手行礼走了出去,苏长卿穿着玄色的麒麟袍,头戴燕弁冠,一步一步自偏殿外走了进来。
他站在灵均十几步远的地方,眼睛静静地看着她,没有行礼,过了好一会,他才慢慢地撩起衣袍,缓缓跪倒:“主公长乐无极。”
“起吧。”
苏长卿缓缓站起身,轻声说:“主公舟车劳顿着实辛苦。”
早知道苏长卿耳目众多,灵均也没打算瞒着他,笑了笑说:“有劳爱卿这几日在宫里周旋,着实辛苦。”
灵均却不知,她这般大大方方地承认,却像是一根看不见的针一般,往苏大人的心口上刺,不是痛彻心扉的痛,是微弱的,隐隐约约的感觉潜伏着,不知道在什么时候便会刺一下。
苏长卿也笑笑,这一段时间来,他身上亦褪去了最初时锋芒毕露的锐气:“主公言重了。”
“爱卿有何要事?是国事,还是钦天监那边有什么消息?”灵均用手撑着条案,目光炯炯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