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唐宁果然拿着林清羽的帖子进了徐府。
“不是说是林太傅到访么?”徐元和林清羽差不多大,面相看着似一个普通的白面书生,但他眼中内敛的神色,他周身的气质,却显示出他是一个睿智的人,与唐宁想象的老黄牛形象大相径庭。
唐宁暗暗警醒,在其眼光压迫下,不疾不徐道:“学生唐宁,字子安,溢州仓平人士。学生乃一小小举人,徐阁老位高事忙,学生怕见不到阁老,这才托了林大人的帖子求见。”
徐元上下扫视唐宁,视线在他与林清羽相似的面容上转了一圈,皱眉问:“不知唐举人到访,所为何事?”
唐宁掏出金锁,把张德怀原配的事挑拣着告诉了徐元。
徐元把金锁拿到手上,翻来覆去看了一遍,道:“此物我年幼时看到过,也曾见过那封婚书,只是家母已过世数年,不知还能不能找到那婚书,这样吧,你三日后再来我这里,无论找没找到,我都会有个交代。”
三月初一,天气晴朗,正是好春光。
平日幽幽沉沉的皇宫内此时却满是欢乐,就连御花园的迎春花都灿烂了几分,今日正是后宫诸人见亲人的日子,在这样的日子里,平时那些勾心斗角全都默契地休停。
唐宁默默跟在内侍后面,碍于宫规,今日他穿了身紫色的敞袖深衣,紫色是个非常不好掌控的颜色,唐宁从没穿过紫衣,这件衣服是林管家准备的,事实证明,林管家的眼光非常独到,唐宁穿上这身衣服,平时淡然飘逸的气质陡然变成了高贵优雅。
前面宫人停住脚步,唐宁立刻掏出准备好的荷包塞过去,宫人满意离去。
不一会儿,一个三十来岁,穿着绿色宫女服的嬷嬷吊着眉梢宣他进去。
唐宁低头进门,钟粹宫的正堂很宽阔,也许正因为太宽大了,阳光照不进来,越往里走唐宁越是感觉周身凉意渐深。
徳贵妃端坐堂上,她穿着一身橙红的对襟常服,难为她这样的年纪不仅压得住这样鲜嫩的颜色,还能显得她亲和了不少。
徳贵妃和林清羽兄妹一点都不像,却也是个美人。如果说唐宁的母亲是一朵美到极致的昙花,那徳贵妃就是一朵富贵牡丹花。
徳贵妃慈祥地看着唐宁,轻声细语的关怀一番,又回忆了一番当初与唐宁母亲相处的情景,说着说着便开始抹泪。
本来唐宁这次进宫是抱着完成任务的心思的,他连画具都没带,只想用宫里的颜料应付了事。可现在听着徳贵妃描述的母亲,就算唐宁心中的母亲是前世的母亲,唐宁还是对这世的母亲产生几许感触。
除了狱中那次,林清羽再没有提过唐宁的母亲,林婉瑜这个人在唐宁心目中不过是个母亲的代号而已;这次听这徳贵妃的诉说,母亲的形象在唐宁心中不经意间鲜活起来,母亲爱昙花,爱吃甜食,爱画花样子,爱毛茸茸的小动物,却也曾经救过一只腿受伤的小青蛙。
唐宁听得入了迷,他很想继续听下去,却又不想听,对母亲越是了解,他便越是难受,毕竟母亲的人生是个悲剧。
不管怎样,唐宁还是对愿意和他说母亲的事的徳贵妃产生了好感,徳贵妃在他心目中不再只是一个后宫嫔妃,而是多了一层姨母的身份,让唐宁像认同林清羽一般接纳了徳贵妃。
时间过得很快,不一会儿,那个吊梢眉的嬷嬷又进来道:“娘娘,时候差不多啦,外面阳光正好,画具都准备好了,咱们不如在御花园找个景致好的地方开始画吧,正好晒晒太阳,暖和暖和。”
徳贵妃这才收了泪,回内室收拾妆容;而唐宁则先去检查画具,调色准备。
钟粹宫亲人见面泪汪汪,东边玉磬宫内却似仇人见面。
“凭什么不让我嫁给大皇子!”高洁穿着一身火红,厉声质问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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