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在寒风中跪了快两天的女人们一个个木讷地抬起头，不知道这个纤弱的女人何以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这么大，好像在城门之前四处回荡。

    珑玉的手因为一直维持一个姿势，已经有点儿血脉不畅了，但她还是把手中的豆苗举着，让所有人都能看清楚。

    “你们比任何一个种族都质朴，就连你们的城主都没有那么多的虚文过场，他出征之时甚至都没有张榜告诉你们他为什么要带着那么多兽族人去拼命！”

    珑玉的声音之所以能这么大，全靠她暗中召唤了风来，将她的声音送到很远的地方，让这里跪着的人全部都能听见。

    声音大不代表有道理，但如果别人连听都听不见，再有道理也没有用。

    “你们怨恨你们的城主，为什么要固执地让一批又一批的兽族人去送命，而且并非外人入侵，而是他要去攻占别人的领土！你们希望你们的亲人生，然而是不是他们同你们一起苟且偷生，你们就能有出头之日？”

    珑玉的用词十分激烈，这些兽族女人本就没有多少教养可言，加之一腔的愤懑，这时候简直就要被她跳动得爆发了。很多人都直起身来，双拳紧握死死瞪着珑玉。

    “不会！你们兽族不会有出头之日！你们被困在漠北荒凉贫瘠的草原上，只能放牧打猎，但你们依然不能离开粮食！不能自己种出粮食，你们永远没有出头之日，这不是危言耸听。可是粮食怎么才能种出来？要有土，要有水，还要有适宜的气候，你们兽族有吗？没有，一点儿都没有！所以你们只能抢，只能偷，只能讨！”

    “我们不想听你在这儿胡说八道，你赶紧滚！”有人尖叫起来，继而很多人都纷纷咆哮，颇有一些百兽齐鸣的感觉。

    珑玉不为所动，冷笑着说：“戳中你们的痛处了不是吗？你们这些女人，只知道守着自家的男人，你们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你们过得这么苦，要怎么样才能过得不这么苦！可是你们的城主替你们想了，此一去，不抢回点儿改变命运的东西来，他是不会撤兵的！”

    因为先前已经被珑玉攥住了心神，所以听到这话，女人们都愣住了，这些她们的确没有细想过，家人战死，已经占据了她们所有的思绪。

    “我手里的这样东西，你们都没见过吧？这是豆苗，如果不把它从地里起出来，它就能一直长，长出绿色的叶子，结出黄色的豆子，一茬接着一茬，能养活不知多少人！可是一旦起出来，它就死了，它死，就代表你们的亲人会继续挨饿至死！”

    沉默，有的时候令人难堪，有的时候却让人看到希望。正常的人不可能把自己完全放空，如果不说，那一定是在想。有很多事，冷静想一想就能想通。

    可珑玉还没有停，她还在继续说：“可是如果你们以为，就靠流沙城外，那零零星星的一点儿适宜开垦的土地就让你们全族衣食无忧，那就太天真了！难道你们只吃豆子，难道你们知道如何拿锄头和镰刀，如何脱粒扬场？兽族的出头之日，得用血去换，去向妖族，向人族，甚至向仙族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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