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结令下达之后，冬青真的留下达达丽出城返回了冬青部落。此后，焚渊立即秘密派遣信使南下，前往通天城联络珑瑄。

    战争需要导火索，如果劫走商队还不够，那就要见血。

    但是焚渊不知道，信使出城还没走到宝石泉就被人追上，横死草原。

    即便如此，焚渊还是没有依赖于激怒人族，一旦各部落的军队集结完毕，他就会强行挥师南下。

    现在，他还有时间去开荒的现场看一看珑玉，只是这个时候比任何时候都看得仔细，好像要把珑玉给戳个对穿。

    珑玉也感受到了他炽热的目光，放下手中的豆种问道：“怎么了，我脸上有字吗？”

    焚渊摇摇头，用手指捻起了珑玉一缕头发，说：“天长日久，沧海桑田，人心也是如此，可是为什么又有人说，至死不渝？”

    “今天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吗？你这个无赖竟然多愁善感起来了。”珑玉开着玩笑，又拿起了豆种，在土里戳一个洞，放上几粒。

    “你好好想想再回答我。对于女人来说，曾经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是现在吗？”

    珑玉答道：“我想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这样吧，过去的事情不能挽回，还有什么好留恋的呢？”

    “那么我呢？数月之后你就要出嫁，我是不是也会成为你的曾经？”

    珑玉不停地在地上戳洞，好像要把地戳成蜂窝一样，嘴里淡淡地答道：“是啊，你当然只是我的曾经。我来这里跟你相守这几个月，不就是为了有一个美好的回忆吗？”

    “你会像对待我一样，对待你未来的夫君？”

    “那是当然，而且我还会有他的孩子。我想，根据契约，这个孩子既是主人又是仆从，应该就算相互抵消了吧。也正好，自己做了自己的主。”

    “他若对你不好呢？”

    “那没有办法，嫁给他就不能背叛他不是吗？”说这句话的时候，珑玉的声音很低很低，好像自己都不相信自己。

    “你今天说的都是实话？”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这么说来，我或许应该趁我还没有伤心绝望之前，送你回通天城，至少这短短几个月，我们已经有很多美好的回忆了。”

    珑玉轻叹道：“是啊，早一天迟一天其实也没有什么区别。可我一定会很留恋，只要睁开眼就会想念你。”

    焚渊沉默了半晌，忽然说：“如果你认为我真的会那么做，那就真的是看错我了。珑玉，要我把你送出去，除非我死。”

    “要我留下来，除非言灵契约失效，天地崩毁，可是我不会让一切弄成那样。”

    “那我问你，你爱我吗？”

    珑玉终于抬起了头，这个问题她不能不郑重地对待。她可以说一句谎话，但她不知道自己以后还有没有说真话的机会。

    “爱。”看到焚渊的眼中闪出兴奋的光，她接着又说，“可是以后就不会了，我会去爱我的丈夫，还有我的孩子。”

    焚渊把双眼一闭，落下这道闸门来关住心中汹涌的酸楚。半晌之后他觉得眼中似有洪水肆虐，无法控制，站起身来，翻身跳上了踏雪王。

    他的身影迅速缩小，一会儿工夫就看不见了，而珑玉还站在那里看着。

    风铃一直在不远处，他们之间的对话她都听见了，连她都很想知道，珑玉说的是不是真的。

    珑玉声音走调地回答：“如果你不能说真话，又觉得假话太痛苦，你可以选择先说一半真话，再说一半假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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