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正浓。
胸口血洞的旧血痂不断被溢出的新血刷过,已经身负致命伤战斗了近五个小时的少女缓慢地拖动着脚步,行走在那熟悉的街道上,身后一滴滴地拖出长长的一道血痕。
在彭格列家族和密鲁菲奥雷家族的战斗尾声,阮眠眠就趁着混乱撤离了混战的工场。她精确地计算着自己的生命流逝的速度,并不打算再一次像当年一样在阿纲的面前直接消失。
那个孩子也许承受不了。
但她的身体的损坏程度,已经不允许她继续逗留在这个世界了。
“便宜路伊那个执行员了。”
晚风很冷。阮眠眠的嘴唇微微抖动了一下,脸上古井无波,眼眸深处一片沉静安宁。她身上绿色系的丛林被暗红色的血块和喷溅状的血点染得乱七八糟的,让她整个身体在黑夜中模糊成一团灰黑色的影。
少女转过街角,走进小公园,爬上高高的铁架,然后散架似的仰躺在冰冷的月光下,无视身体和灵魂的双重疲倦与疼痛,放空思维,任由一整个星空填满了她的视野与知觉。
阮眠眠也想不懂自己为什么会在最后的时间回到这里,也许是在她精神受到巨大打击的那段时间以来,只有在这里度过的日常——那种平凡的c寡淡的c顺利的c淡色的日常,让她产生了某种难以割舍的眷恋,也或许仅仅是自己难得的软弱在作俑,总之,有着和“软绵绵”完全相反的性格的女孩在这一刻只想要放空脑袋而已,尽管这种方式既有逃避感又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上学,考试,升学,进修,毕业,工作,结婚,养家,生活,旅游,退休,寿终正寝。
阮眠眠默数着一个普通人一生可能经历的数个阶段——真的只是单纯地数着,脑子里没有升起多余的想法,单纯觉得自己太过轰轰烈烈的生活需要一些平淡的臆想来调剂,生命正在流失的疼痛同样需要一些东西来转移一下注意力。
某个产生了很久的c模糊的念头在她脑海里闪闪烁烁。阮眠眠觉得自己隐约摸到了一个脱离这个穿越轮回的方法,但有些具体问题上的细节,她还没有完全掌握。
阮眠眠艰难地抬起已经没有多少力气的手臂,摸索着从脖子里把那坠着青铜色戒指的项链掏了出来——这是她的父亲花了好几年在世界各地探寻c好不容易搜罗回来的c拥有真正力量的圣遗物残骸,为此,阮诞那家伙还结结实实地被世界警察通缉,成了个臭名昭著的文物大盗。跟她先前那个因为力量消耗而淘汰掉的银色挂坠一样,这东西在父母的计划里一直占据一个关键的地位。
一个很关键的地位。
忽然一个微弱的叫声打断了她的愣神。
阮眠眠慢慢地扭过头,只见黄濑凉太顶着那头一如既往张扬的黄毛,一手勾着书包,一手插着裤袋,站在不远处的街道中央,仰着头满脸愣怔地看着她躁动的代价最新章节。
少年的眼睫本来带一点微微上挑的轻佻,但此时瞪大的眼睛完全破坏了那种吊儿郎当的气质,反而让他的表情真诚了好几倍。黄濑嗫喏了一声,见阮眠眠看了过来,与那双仿佛比从前的幽深多了点什么的眼睛四目双对,少年一瞬间感觉到了对方那无法逆转的改变。
有某些可怕的东西或者是念头,正在她的酝酿之中。
“阿阮”
最后,黄濑还是唤了一句,声音里有些难以察觉的颤抖。
阮眠眠向他笑了一下。
金发的少年整个身躯轰然一震,自那从未从少女脸上看到过的笑容中猜到了些什么。他有心想要上前,但脚却钉在了原地,这一刹那之后,他恨自己为什么要闪过那么多的念头,像是黑手党什么的,杀人什么的,这些东西,连同他的想法和感情,对于这个似乎不属于这片平静的日常的少女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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