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弘的气势犹存。
桥下是磅礴的滚滚平云江,江水一路东流,如同时光般一刻不停歇。
这是北疆最大的河流,终年不冻,是被将数十万人赖以生存的水源。
天夜换了一身崭新的衣服,在侍女的陪伴下缓缓步下了马车。
她站在桥头环顾四周,一切都那么美,那么美,这儿离照月阁只有两里,她记得小时候唯一一次离家出走时就是被隐沦牵着从这里走过的。
而之后的那么些年她就再也没有来过。现在都觉得陌生,她猛地发现眼前所有的景和所有的人都是那么的陌生。
在这春日繁花柳絮与暖风中她感到心里冷如寒冰,是那种由内向外散发出的冷,无可抵挡。
桥的另一边有好大一群人,隐约可见马车华丽的帷帐和闪闪的车盖。那是东越燕家的人,在那边已经等候多时了。
“小姐,咱们该过去了。”侍女催促道。
天夜有些悲伤的摇了摇头道,“不,让我再看一眼故乡吧!”回过身去,一张张尽是陌生到心寒的面孔。
她不甘心,极目远眺,却依然什么也没有。她轻抚着桥栏潸然泪下。
燕家的管事带着几名仆人过来了。
她只听见他们在催促,侍女迎上去解释,至于说了什么她却一句话也没听见。
那一刻心头彻底茫然了,看不到c听不到c摸不到c想不到,眼前是无边无际的空茫。
忽然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闪电一般割裂了重重迷雾到了她耳边,“你们先过去等着,我与妹妹话别。”她心头狂喜,恍惚中听到燕家人唯唯诺诺的退开了。
“天夜,天夜。”
她擦了擦眼睛,那一袭如云的白衣此时就在眼前,那双霞光般绚烂的紫眸触手可及。
他拍了拍她的肩,声音是少有的温柔,“我来晚了!”
她咬了咬唇,轻轻笑道:“不晚呀,你不是赶上了吗?我好开心啊。”
他抿着唇不再说话,只是凝望着她。忽然间才发现有些事只有在真正面对时才知道有多难。
“天夜,保重啊。”他沉声道。
她忽然抬起头望着他,许久,轻叹了口气道:“大哥哥,我为我没有离开的勇气而感到悲伤和羞愧。”看到他眼中乍起的波澜她连忙笑了道,“放心,我还是会离开的。”
“你能陪我走过去吗?”她有些天真的眨着眼睛微笑着指向桥的另一边。
他点了点头,然后像小时候一样去牵她的手。
她却笑着躲开了,伸手捉住了他的衣袖紧紧握住。
他愣了愣,然后也微笑了。
两人并肩朝前走去,走的都很慢。
一个高大,一个娇小,但是步履却是奇迹般的协调,仿佛训练过无数次。
在温暖的春日,她却在微微发抖,低着头任由眼泪一滴滴落在脚下,然后一步步踩过去。
她在心里默默的数着,流到一百滴时她抬手拭去了泪痕,然后默默站住了。
此时已过了桥心,天星不解的回过头来,“天夜?”
风从身后吹来,他的银发和白衣向前飘舞,天夜看不清他被发丝遮住的脸孔只能能够看到他透过发丝的眼神,那么悠远深沉。
她想自己这一生都没有这么伤心过。
她站在他面前微笑着,笑容决绝而凄凉。
她直视着他绝美的紫瞳,一字字道:“我是谁?”她的身后是滚滚江水。
天星皱了皱眉,别过头道,“天夜,你到底怎么了?”
“告诉我,我到底是谁?”她固执的叫道。
“你是我的妹妹连天夜,够了吗?”他抬手撩开了被风吹到眼前的发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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