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是见过她。”莫老爷子倒也没有失口否认，毕竟，他真的见过颜如初，而且威胁她离开，可他没有想到她的离开对自己的孙子有这样大的影响。

    他阖目，却猛地睁开，那浓黑的眼睛是血肉一片，红得有些吓人：“爷爷，为什么？”他的嗓音仿佛染着血，又仿佛一根弦，紧紧的，仿佛一扯就会断。

    “丛远，不管爷爷做过什么都是为了你好，爷爷希望你幸福，并不是从一个相像的人身上寻找幸福，颜初是颜初，如初是如初。”莫老爷子语重心常，眸色从怒到疼，他这一生，中年丧子，自然对孙子异常疼爱，从来为他考虑甚多，希望他好。

    七年前有个女孩差点把他毁了，他不希望再有一次这样的事情发生，哪怕有时间昧着良心他也无悔，只要孙子安好幸福即可。

    “爷爷，我的幸福我自己知道，不需要您”最后那句重话还是没有如愿吐出，面前的这个人是他的爷爷，自小把他养大，他小时候畏他怕他，如今他已经白霜浮起，两鬓微白，就连眼力也不如从前，莫丛远心里猛地一痛，吐了一口气，深深呼吸：“爷爷，我知道您是为我好，但是您有时候自以为是的好并不是我真心想要。”

    “爷爷，我累了，有事我们明天再谈。”他现在已是身心疲惫，伤痕累累，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谈，步子朝前一步，扑通一声倒在床上。

    大床软绵如丝，可他的心却寒如严冬。

    莫老爷子上前一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莫丛远，你今天把话说清楚，程家的人一直在楼上等着你，你现在再累也要上去安抚他们一番。”新娘子在婚礼上失踪，新郎亦不知所踪，莫程两家颜面尽失，沦为全城笑柄，程家已经气急败坏要同莫家断绝所有关系，让怎么能让他不惊。

    莫丛远没有睁开眼睛，似乎他已经没有了睁眼的力气，他很想睡一觉想想阿初她到底去了哪里，他的脑，他的心，他的眼睛都是她的影子。

    事到如今，他才知道自己有多么恐惧失去她，那些伤人的话都是气急而下脱口而出的，他怎么舍得伤害她，他怎么舍得让她难过呢，他从来不想的，可偏偏伤她最深。

    阿初，你会原谅我的无知吗，你会原谅我的冲动吗？

    阿初，这个世界上伤害谁我都不想伤害你，一点都不想。

    我知道，这些孩子气的报复只是为了让心底更痛快一点，让我对颜初的亏欠更少一点，可我不知道，这样更疼，我疼，真的疼。

    阿初，阿初，阿初

    你感觉到了吗？我的心好疼，快要疼碎了。

    你一向最怕我伤心，最怕我难过，最怕我皱眉，总是哄我开心，阿初，这次你还会哄我吗？

    莫老爷子看着自家孙子一团死心，仿佛快要随时离开了一样，心头一紧，强力压制自己的惊心：“莫丛远，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在跟你说话呢？”

    莫丛远强撑着疲惫的身体睁开眼睛，他双目都是红，像是泡在红色血水里浸染过一样，满是疲惫，满是狼狈：“爷爷，我真的好累，好累。”他这一生再苦再累的时候从来不叫累，今天却接二连三在自己爷爷面前示弱，可想而知他的心到底有多痛。

    毕竟是自己的亲孙子，莫老爷子也不想多加苛责，可该办的事情还是要办，该问的问题还是要问：“丛远，爷爷知道你很累，可是爷爷想问你，小夭到底去哪儿了？”程家死死咬定是莫丛远把新娘子藏起来了，让莫家把人尽快交出来。

    “我不知道。”他涩然。

    “莫丛远，你敢说你不知道，我女儿今天跟你结婚，你竟然把她弄丢了，你现在跟我说你不知道她在哪里，莫丛远，你唬弄人啊！”程程他爸不知何时出现在房门口，震耳欲聋几乎要震碎人的耳膜，他本就是军人，发起脾气来自然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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