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活着,活得那样不羁而快活——因为她是璃国司空大人的女儿,所以,从小得到的,就比旁人更多。
但她与别的闺秀有所不同,从来不是很在意身边唾手而得的富贵荣华,想要的,却是游走天下的人生。
开明的夜天诤依从了她,从来不加以阻拦,任她想去哪去哪,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可是所有的一切,都在遇上他的那一刻,被彻底颠覆——不都说情之一字,是这天下最甜美的么?为什么她所尝到的,却尽是痛苦?以至于失去所有?
傅沧泓,这段感情,已经超过了你的承受能力,也超过了我的承受能力。
踏着石阶,夜璃歌一步步朝最高层走去。
迎着漫天霞光,她举起了衣袖,唇边绽出恍惚的笑容,身影曼转,宛若一朵盛绽的琼花。
“啾啾——啾啾——”长空一阵清鸣,真有一凤一凰相逐而来,夜璃歌脚尖点地,身影腾向空中,似要逐那神鸟而去。
“璃歌——”一声缠绵悱恻的唤声忽然传来,男子身影疾似流光,冲上高台,一把将她抱住:“你去哪里?”
夜璃歌充耳不闻,只是盯着那两只神鸟,仿佛魂魄已经离体而去。
“璃歌!”傅沧泓紧紧一把将她抱入怀中,右手紧紧地攥着她的肩膀,“不要!不要丢下我!”
夜璃歌双眼直愣愣地看着已经灰暗下去的天幕,脸上一丝表情俱无。
“我带你回去”傅沧泓抬起覆满薄茧的手,轻轻摩娑着她的脸庞,“从此以后,我在哪儿,你就在哪儿”
庆弘三年六月十八,璃国,灭。
绣着金色蟠龙的蓝色旗帜,从腾霄阁的上空缓缓滑落。
两天后,北宏帝君傅沧泓,手持玉玺,在宣安大殿上召见了璃国原一班臣子,宣布璃国并入北宏版图。
没有抗拒,没有悲色,甚至有一干趋炎附势的小人,争相谄媚,言颂北皇的英明圣德。
坐在龙椅中,冷冷地看着他们拙劣的表演,傅沧泓一言不发。
成王败寇。
这种事件,他实在看得太多。
或者是为了更好地生存,或者仅仅因为人性的卑劣,对于成功者,人们总是愿意选择追随和效仿,但是当一个人失败,人们看到的,便全都是他的缺点,甚至一拥而上,选择践踏。
是之谓拜高踩低。
他从小生活在权力中心,对于这种世态炎凉,比谁都更清楚,正因为清楚,所以不屑,正因为清楚,所以对那些世俗的女人,瞧也不瞧。
这璃国看着强盛,原来内底子里竟然坏朽到了这般地步——除了一个凛凛傲骨的夜天诤,余者皆无可观之,活在这世上庸庸碌碌,所求不过保一己禄位。
正所谓,做官都为稻梁谋。
“都退下吧。”
“谢北皇。”
退回雪澜殿,傅沧泓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走到榻边,撩起纱帐,静静看着躺在床上的女子。
她还是那么地美,肌肤霜凝,红唇宛如一朵娇艳的杏花。
可他宁愿要一个,对他怒目相向的,却活生生的她。
“璃歌。”拿起她的手放在胸前,傅沧泓忽然怔怔地落下泪来——“你知不知道,如果没有你,我在这世上是多么多么地孤单——苍凉雪域,茫茫冰原,你却是我倾世的温暖,正因为这一份源自灵魂深处的温暖与牵挂,所以我始终追索着你,尽管这中间千山万水刺骨冰寒,我还是不想放弃你,因为除了你,我实在找不到第二个人,倾诉所有的衷肠”
“璃歌,你醒过来,我们像从前那样,深深地爱着彼此,好不好?”痴情的帝王喃喃地诉说着,可是那个骄傲的女子,却始终不肯睁开那一双纯净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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