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澜一整天都闷闷不乐，那个叫做王忠嗣的人说要让他上前线，也不知是作甚。

    自己这什么都不懂的，上去了岂不是找死，关键还没法逃脱。

    他已经在心底默念骂了一天了。

    那个负责押送队伍的校尉把他牢牢盯住，寸步不离，时不时骑着马在他面前转悠而过。

    这日夜里，老头儿过来和他说话，低声道：“今天那将军是谁啊？”

    “他说他叫王忠嗣。”

    “嘶！”老头儿猛吸一口冷气，瞪大眼睛惊诧道，“什么？王忠嗣？”

    “对，他是这么说的。”齐澜一脸平静，甚至还有些消沉。

    “你小子走大运啦，你可知他是何身份？你还能这么一脸平静。”

    “不知啊。”

    “他可是朔方节度使！”老头儿压低了声音重重说道，“这块地儿就是他管的，你说你是不是走大运了？”

    “那又如何，我倒是不认为我走什么大运，他要让我上前线。”齐澜轻描淡写地告诉老头儿。

    “什么？上前线？”老头儿摸摸胡子，缓缓开口，“你杀过人吗？”

    “没有。”齐澜摇摇头。

    “也是，你这样的贵家子弟恐怕连只羊都没宰过的。”老头儿点了点头。

    “其实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唐人，老丈你误会了，怪我一直没给你解释。”

    “你也是唐人？不是，你怎会这般模样？”老头儿指指他的头发和纹身，惊讶地问道。

    “一切都只是偶然而已。”齐澜双眼眺望远方，什么都看不到，一片漆黑。

    老头儿见他心事重重的样子，叫他早点睡觉，自己缩在角落睡下了。

    夜深了，校尉围着众人巡夜到了这里，看见齐澜还没睡，冷冰冰地对他说道：“小子，被节帅盯上了，可别想跑，哼！”

    齐澜没有理会他，沉默了一会儿，眼皮子打架了，就这么靠在箩筐旁睡了过去。

    他被殴打的伤势逐渐好转，鞭子抽打的痕迹逐渐消失。

    他觉得李郎君给的药也太神奇了，若是能得到药方大批量制造，还不得发大财？

    这一夜，他梦见自己成了大富翁，家财万贯都不止的那种，娶了好多老婆，个个如花似玉。

    这一夜，他的笑容堆满脸，早上起来抹了一把口水。

    第三日，一片平静。

    第四日白天，一片平静。

    这日，还未入夜，队伍还在继续前进。连续几日保持强行赶路，众人疲惫不堪。

    已经有几十个人累死在路上了，校尉只是冰冷地将他们扔出队伍，将其负担的粮草加在别人身上，继续前进。

    现在的队伍很亢奋，像是回光返照般。他们知道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明日下午就会到达碛口。

    唐军会难得地给他们一口好的吃食，起码能吃饱的那种，回程也不用如此劳累。

    天还没彻底熄灭，所以还未扎营，队伍仍旧排成一条长龙前进，大约二百丈。

    远处传来不甘的狼嚎，随即戛然而止，校尉在后面大声问前面的士兵是不是谁去撒尿碰见狼把它宰了。

    前面的士兵回答的不是是与不是，而是惊恐的大叫：“敌袭！”

    “呃”摔落下马。

    “啊啊”

    “快跑”

    “啊！”

    “别乱跑，所有人围起来！”

    一支百余人组成的骑队轰然杀至——突厥游骑！

    为首一人手持弯刀，仅仅是平端着，伸长了手臂，奔行过队伍的时候，唰唰唰地掉下三个人头。

    “孩儿们，宰唐狗啦，先宰大的，再宰小的。”他用听不懂的语言怪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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