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大师兄,你还有多久才能出关?”
石雕上,一如既往地死寂,仿佛那道假死的背影,已经就地坐化一般,是死得不能再死的死人了。可偏偏柴正睿却是能够感觉得到,石雕上源自那道背影体内的一股子孱弱的气机。
只要气机还在,就说明他的这位大师兄就还在这座人间,在武当山这座南岩的龙首香上。
只要不是真正的离开了人间,那么气机便一直都在。
可他们的师父那股子气机,从人间最为璀璨的那几颗星辰当中,自行脱离了出来,然后彻底失去了它该有的光芒,变得死寂而又幽暗。
师父,死了。
那位当了武当山将近二十来年的甩手掌柜的前任掌教师尊,死了。
在今夜,在前一刻。
那位喜欢脚踏青云履的老道人,那位让武当山数十年没有规矩约束的前任掌教,死了。
死得不能再死了。
只是柴正睿并不知道的是,他的那位师尊,被那位称不上是“人”的存在,给剜去了心肝,更是活生生吞掉了那副心肝。连嚼都舍不得嚼,趁着心脏还在细微颤动,趁着心脏还“活着”,他就以最“新鲜”的吃法,吃掉了这副道门掌教的心肝。
柴正睿没有在南岩上待太久,更是没有在这片传闻中有前唐那位后来成为八仙之一的吕祖吕洞宾修道过的悬崖边停留,他孤独地来,孤独地走,身影更是在夜间显得格外孤独。
在他走后,那道盘坐在龙首香上的杖朝老道,依旧如一尊雕刻的石像般,岿然不动,只不过在该老道人的面庞上,依稀可见有两滴晶莹的液体分别顺着睫毛往脸颊上滑落。
与此同时,武当山一座道房内,有位模样邋遢c道袍脏旧的中年道士,此时正盘坐在炕头上,在他的手边,分别放着一只红泥杯与一壶子烧酒,而在稍远些的地方,还额外放着一只红泥杯。
中年道士脸色平静,表情也无多大的喜怒哀愁,只是两眼之中多了些对患得患失的烦恼。
他两手捧起酒壶,先是在稍远处的那只红泥杯子里倒上了酒,接着是靠近他自己这边的杯子里。
给杯中倒满酒,邋遢道士便举起了手边的红泥杯,然后望向空无一人的对面,准确的说是床榻上的那只红泥杯。他以手中酒杯,朝床榻上的酒杯轻轻碰触了一下,也不说敬辞,就一股脑儿的将杯中酒饮尽。
然后,他放下手里的杯子,看向那杯斟满酒的红泥杯,他开口道:“当初咱们初次相遇时,我还以为你是个吃不起饭的神棍,要来坑骗我的银子。毕竟你冲谁都是一副好脾气,这不得不让人心生戒备,江湖险恶嘛,对人对物都要多提防着点。”
“当时你说要收我当徒弟,还说是关门弟子,我就有些纳闷,难不成你这个大神棍要培养我成一个小神棍?可我当时的年纪也不小啊,你说你坑蒙一些三岁小孩,估计不成也得成了,可来坑蒙我,不就是脑子进屎,没病都有病了吗?”
说着,邋遢道士就给自己的杯子里倒了酒,然后自顾自地举起酒杯,道:“来来来,喝酒喝酒。”
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他才继续说道:“你是不知道,当时我刚上武当山时,所有人都不待见我,虽然他们表面上没怎么说,可私下里都把我当成了骗子。
是的,就我觉着你是骗子一样。
你骗了我五两银子,然后让我来武当山,当什么师叔祖,要不是当时我没地方可以去了,鬼才来你的武当山呢。
若非柴正睿那厮相信我,或者说相信你,觉着我就是你收的关门弟子,否则我上山当天,就要被当做是要占他们整座武当山道子道孙便宜的王八蛋给轰下了山。
现在想想,这武当山小师叔祖的便宜,我的确是赚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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