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依然身在船上,后来火势渐大,便不能逃离——”
吴仵作在丞公等人面前总结,到此时十五郎谢华淳忽然打断他,沉声问:“何为‘不能逃离’?若彼时船上五哥、十三哥等人尽皆死亡,这些人完全可以跳船逃生。”十五郎是三房谢熙正次子,二十四五岁,十分年轻,面色清冷。
这是吴仵作未曾考虑到的问题,被问得一顿,深深地鞠躬了下去,连声请罪,道自己思虑不周。
三房长子,六郎谢华斐说道:“如果彼时,船上诸人依然有对抗之力,那攻击之人并不能将所有人杀死,需依赖大火呢?”
宁愿被烧死,也要阻隔目标求生的可能性,完成主人交代的任务吗?
华苓心中涌起了深深的疑问。人有生存的本能,如果还有行动能力,怎么会选择呆在火场中。
这也是人们的疑问。
谢熙郸的嗓音年老而沧桑,他浑浊的眼珠子当中是深深的仇恨:“即使是我们家最精锐的族兵,也不能如此赴死。这是死士,这是死士!随五郎、十三登船者,皆是千挑万选的仆婢,全数为家生子,在孩儿们身边服侍,最短也有五载。并不会有反叛之徒,他们忠心护主,怎可能轻易便被击杀。随船之侍卫,泰半也是两个孩儿平素用惯的人。这另一半,是从族中精锐当中抽调。”
他仰天长嚎了一声,悲凉无比。颤巍巍地站起身来:“我这便赶回族中。是二十七负责调来的精锐,是他害了我儿!”
老人口中说的是五房上代嫡三子,熙字辈排二十七,如今在族中掌管族兵训练。
谢熙郸的次子、三子扶着父亲站起身,仇恨已经将他们浑身笼罩上了一层深深的阴影。
谢熙正急急劝道:“不可如此!如今真相还未查明,怎可轻言仇恨。我们是自小一处长起的兄弟,二十七怎会害五郎和十三郎。下手者定然另有其人。”
谢熙郸次子狠声说:“即使主谋另有其人,二十七叔也逃不开干系。若他不是在审查这些侍卫来历的时候疏忽大意,高高提起,轻轻放下,如何能让奸细混入其中,在我哥毫无防备之时害了他!”
“若揪不出主谋,二十七叔便是主谋,当死!”
“”
“看似人人和睦,实是步步杀机”谢熙郸在儿子的搀扶下,行到谢熙和跟前,悔得涕泪横流:“大哥,我实是悔得很!为何要将我儿推去争这小小一个丞公位,到得头来,也不知遭了多少妒忌,方惹出如此祸端!”
华苓看见,丞公爹爹按在高椅扶手上的手掌颤抖了,他又紧紧地握住了扶手,慢慢站起了身,说道:“族中定会还你一个公道,真凶未明,需继续追查。且莫急。不能急。”
“不急,不急,待我家孩儿死伤殆尽了,你方来还我公道,可有分毫用处。”
谢熙郸话语悲凉:“走,走,走,收起你们长兄长嫂和侄儿们的骨灰遗物,立即回江陵去。立即回江陵去!深仇大恨,如何能等。熙清忍得,你忍得,我忍不得!二十七如不认罪,我宁领着我儿孙将他阖家血洗,再全数撞死在祠堂门口!”
谢丞公厉喝:“怎可如此!在真相未明之前,族中的兄弟便是我等血脉至亲,如何能轻忽言仇?你如此冲动,便是着了那暗中敌人的道。左右,拦住他们!”
谢丞公带来的兵丁虽然略精锐两分,又比谢熙郸手上的护卫人数多些,但竟也压不住谢熙郸的人,谢熙郸下了死令,两方刀剑相向,很快,竟见了血。
华苓站在阴影里,怔怔看着这一切。
这一定是那隐藏在暗中的敌人很想看到的一幕吧
江陵谢氏内乱一起,实力大降,对中原地区农商二事的控制力会下降,对下一代的培养会中断,族内利益分配、权利传递种种上,矛盾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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