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盘上,肩膀抽动着,想是在哭,急得秦母下了车,绕到驾驶座外的窗户边又是劝又是推地,他才慢慢地抬起头来,将一脸的泪水一把抹去,红着眼睛说:“妈,我不能放弃昊昊。我做不到。”
秦母怜悯地看着他,自己也落下泪来,说:“是,我知道。昊昊是你身下掉下来的肉,唉,但凡当妈的,只要有一丁点希望,都不会放弃自己的孩子。行了,别难过了,难过也不顶事。快开车吧,咱们看昊昊去,别叫孩子等急了。”
秦月明等秦母上了车,一脚油门踩下,风驰电掣般往省城驶去。
到了医院,秦母见了昊昊就喊“小乖乖小心肝”,昊昊也乖巧地喊着奶奶,用小嘴儿咬着奶奶特意带来的好吃的糕点,又端了一个饭盒过来,递到秦母和秦月明的面前,说:“爸爸,今天刘阿姨给我打的饭里有红烧鸡翅,我记得爸爸也爱吃,就叫刘阿姨又去打了两个给爸爸留着。现在,奶奶来了,就奶奶一个爸爸一个吧。”
秦母忙说:“我不要,我牙齿咬不动,都给你爸爸吃吧。”说着,秦母心疼地拉过儿子的手,说:“看,昊昊给你留的,真是个孝顺的好孩子。月明,你这些时候,可累坏了吧,下巴颏这里都尖了”
秦月明勉强笑了笑,说:“说得我跟那些削了下巴的明星一样。那倒好了,人家做整容手术要花几万几十万呢,我都没做就达到这效果,赚了赚了。”
秦母知道儿子是说在笑话调解气氛,却实在是笑不出来,最后忍不住叹了口气,望了望病房外的月亮。
一钩残月,泠泠光辉。
有了秦母帮忙,秦月明放心多了,专心在外面跑业务,赚销售提成,每跑成了一笔业务,秦月明的眼前就会出现血红的一片。
那是鲜血,是儿子的命。
有输血的钱,儿子的命就能维持下去。
维持到什么时候呢?
维持到为儿子找到能匹配的骨髓的时候,那时儿子就得救了吧。
可是,人的骨髓比血型要复杂得多,想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一个骨髓相同或者分相似的人简直就是大海捞针,何况昊昊这种极其稀有的血型?而且,就算是找到了,人家愿不愿意捐赠也是个问题。
但是,哪怕是一丁点的希望,秦月明也想要坚持下去。
只是,偶尔,会有护士或是病友会问昊昊:“怎么光是看到你爸爸和你奶奶在为你忙活呢?你妈妈呢?你妈妈在哪里?”
昊昊每次都会露出要哭不哭的表情,说:“我没有妈妈,我只有爸爸。可能,我妈妈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旅行去了吧。”
听话的人往往会自动理解为:原来昊昊的妈妈去世了呀。这一对父子真可怜。
没人注意到每到这时秦月明的脸上就会露出伤痛而茫然的表情。
直到——
同病房的莉莉死了,那个还不到二十岁的,总是笑吟吟的女大学生,总是给昊昊讲着各种各样的稀奇古怪的故事的美丽女孩。她鲜嫩得如同才开放的月季花一般的生命,在一个夜晚悄无声息地消逝了。
秦月明这才知道,输血并不能留住生命,尽管买来的昂贵的血液每天都注入了病人的体内,使他们看起来和正常人一样,但是,通过输血的手段挽留住的生命其实是借来的,十分脆弱,也许某一天,就像莉莉一样,突然就死了,没有任何征兆。
受了刺激的昊昊发起了高烧,额头热得能烙饼。
吓得秦母和秦月明都一夜未睡,可是,他们除了给孩子喂水喂药的护理之外束手无策,急得秦母都差点病倒了。
秦月明清楚地感觉到,死亡的阴影就笼罩在昊昊的头顶,越压越低,越压越低似乎会在一瞬间,将那洁白的病床上的小身体龙卷风一般地攫走。
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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