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卫军住所。
林无涯左手里紧紧攥着一枚玉制的短笛,呆呆地坐在桌旁。连高邑推门进来都没有发现。
“林统领?”高邑试探性地唤了一声。
林无涯猛然惊醒,空着的右手迅速地覆上腰间的长剑。
高邑好笑地摆摆手,在林无涯眼前晃了晃。“林统领你想什么呢?现在拔剑有用吗,进来的人若有敌意,你现在早是横着的了,死人的剑,再快又有什么用呢?”
“高公公。”看清了来人是高邑,林无涯的手也松了下来,唇边泛起苦涩的笑意。“让公公您见笑了。”
“林统领不会是因为昨日被刺客暗算受打击了吧?人这一辈子谁没个失败呢,你也别太在意。”高邑想着准是年轻人心高气盛,一时挫败接受不了,赶忙出声安慰。
林无涯苦涩一笑,不置可否。转移了话题。
“高公公呢?今日找在下来,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哦,还不是为了昨日刺客的事。那些刺客呀,原来都是隐藏在各宫的宫女。”高邑满是老褶的脸嘿嘿一笑。“在上林苑的林子里找到了这个,想必林统领一定见到了为首刺客的容貌,皇上吩咐老奴找个画师按林统领的描述把人画下来,查查她是哪宫的宫女,和这宫中的什么人有密切的接触,顺藤摸瓜,找到内奸。”
看到高邑手中的东西时,林无涯黑白分明的眸子一紧,那是他昨日挑落的刺客的黑面纱。
林无涯的嗓音透着丝丝的喑哑,“高公公不必找画师了。为首的那个刺客我认识,是辛者库的洗衣宫女染香。至于这宫中与她接触最密切的人,恐怕就是我林无涯了。”
“林统领”高邑嘴巴张得大大的,足以塞下一个鸡蛋。
林无涯苦涩一笑,带着薄茧的手指肚,轻轻地摩挲着手中的短笛,仿佛摩挲着一段美好的回忆。
其实他与她相识不过短短数十日,可是他总是恍惚间觉得他们仿佛相识了几个世纪。
第一次见染香是在宫中的例行巡逻。
瘦小娇弱的她奋力地往竹竿上搭着刚洗干净的衣物。竹竿太高,衣物太沉,费了好大的力气,她才勉勉强强将整个衣服展平,额角是淋漓的大汗,可是脸上却是努力后满足的笑容,那份笑容明媚而耀眼,耀眼地甚至暗淡了那正午的骄阳。
林无涯无奈而好笑地摇摇头,这女孩会笑,多半是还没经历过这宫中的人情冷暖。
第二次见她是他替生病的手下去辛者库取洗好的衣物。
而她彼时正趴在地上与瑶妃宫中的宫女流濢针锋相对。流濢厚厚地鞋底踩过她瘦小的手,十指连心该是怎样的痛,可是她却依然在笑,只是那笑中如今不是明媚,却是深深的倔强和对强权的嘲弄。
他好奇地问身边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原来竟是流濢送衣服来时一时手滑,把瑶妃一件上好的雪缎衣裙弄到了脏水里,染黑了大半,于是劈手给那端脏水的辛者库宫女便是一巴掌,将责任推了个一干二净。
而她,却是为人鸣不平,与流濢据理力争,只可惜这深宫中真理永远也争不过强权。而被她所救的那个宫女也早已不知躲到了哪里,其他的宫人只是暗笑着她的愚蠢,愚蠢着替人受过却不受感激。
林无涯也不知自己那天是怎么了,禁军本不该过问宫闱事,可是他偏偏就为了她管了,冷冷地推开了流濢,在众目睽睽下把她拽走了。
他拉着她一路狂奔,他一个习武的汉子,步子大得出奇,她则是跟在他身后一路踉跄。出声时,早已气喘吁吁,“喂,你攥着我的手,好疼。”
他那时才恍然发现,原来他竟拉着她那双被流濢踩得红肿破烂的手,而她竟然一路没有吱声,直到现在。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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