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九,是太夫人找人算出的上上吉日,是出岫启程去北地的好日子。
千殷万盼,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可临别在即,又是千难万舍。
云锦庄日夜赶工制成了一件嫁衣,朱红色牡丹金玉富贵图纹的丝罗长衣,配套着蹙金牡丹云纹罗裙,周身以九百九十九颗瀚海明珠点缀。这本已足够奢华耀眼,但听说太夫人还是不大满意,将云锦庄的管事训斥一顿。
其实在出岫看来,能在短短四月之内做成这样的精工嫁衣,已然无可挑剔了。太夫人忽然对她这么好,她倒是有些不大适应,反而开始怀念起从前被太夫人冷语教训的时光。
如今想想,在云府的每一日c每一刻,所遇到的每桩事c每个人,竟都已经深入骨髓,永远无法从她的生命中剥离。
素手抚上这件嫁衣,出岫只觉得眼前这一切都如梦幻泡影,如此不真实。本以为这一世都要孀居云府了,原来此生,她还有机会名正言顺穿上嫁衣。
用云辞给予她的名字,嫁给云辞为她选定的人
就在昨日,太夫人赐下了一套红珊瑚赤金栖鸾的首饰,簪子c耳坠c手钏,一应俱全,听说是她老人家压箱底的宝贝,由迟妈妈亲自送到知言轩来。
尤其是迟妈妈说的一句话,当即便让出岫垂了泪“太夫人这是嫁女儿了啊!”
是呵!从十六岁到二十五岁,她人生里最美好的十年,都在云府度过。个中辛酸甘甜c荣耀屈辱,她与云府休戚相关,也早已和太夫人成为亲人了。
这份婆媳之情c母女之情,不是亲生,胜似亲生。
“夫人,该梳妆更衣,去荣锦堂拜别太夫人了。”玥菀在出岫身后轻声禀道。
出岫这才回过神来,郑重地将嫁衣搁在榻上,道:“收拾起来罢。”
这件嫁衣她今日还不必穿,要到了北地境内迎亲时再穿。为此,云锦庄又做了几套艳色衣裙,今日她拜别太夫人,特意选了其中一件水红偏朱色蹙金琵琶裙。这颜色比正红浅,比桃红深,有点像朱红漂浅了的胭脂色,出岫在云府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瞧见。
可见云锦庄为了研制这一颜色,花费了多少心思。
当衣裙上身c对镜妆成时,出岫简直不敢相信,这镜中之人会是她自己。她从未穿过如此艳色的衣裙,素日里更是不施粉黛,而今这一身红艳,恍似另外一人了。
玥菀见自家主子一直对镜发怔,立刻娇笑道:“这才是倾城朱颜,夫人你自己都看呆了?”
出岫这才回过神来,莞尔笑道:“别贫了,去荣锦堂罢。”
“是。”玥菀搀着出岫走出知言轩,款款往荣锦堂而去。一路上丫鬟奴仆皆带喜色,恭贺声连连不绝。整座府邸虽不是张灯结彩,可眼风不经意扫见之处,也都系了红绸缎,彰显着一种低调的喜庆氛围。
荣锦堂内,太夫人正襟危坐于主厅之中,云承c庄怡然各坐一侧,等待出岫最后的告别。出岫看得出来,太夫人今日也是刻意梳妆过的,身着一袭银紫色凤尾图案的绛绡服饰,梳得是繁复贵重的盘桓髻,虽没有过多装饰,却显得她整个人富贵庄重。
“母亲”出岫原是准备了千万话语,然临到这一刻,竟是一句也说不出来,唤出这一声后,便唯有跪地叩首,以谢恩典。
太夫人今日显得分外宽厚温和,很是干脆利落地问:“去过祠堂了吗?”
“去过了。”出岫如实回道:“昨夜已去和侯爷拜别。”
是的,她去过了,独自一人。而有些话,唯有她和云辞知晓,无需再让旁人知道。
“好!去过就好。”太夫人眯着双眼轻轻点头:“什么都不必对我说了,去跟承儿和怡然告别罢。”
话音落下,玥菀已扶着出岫款款起身。云承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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