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如练。
沈锦颜从修寒和修栋的住处出来,款步回到自己的住所。米官儿的伤势已经大好,眼睛也无需蒙着了,修栋在屋里温了一天的书,修寒照常的上学,并没有出什么乱子,这让沈锦颜十分的安慰。不知何时起,沈锦颜只要想到这个弟弟,周身就像长出了铠甲,她只要弟弟在她背后能好好儿的,安然无恙,从容度日。只要修寒一切都好,她自己便都无所畏惧。
修寒的懂事,也让沈锦颜心疼着,他从来对她惟命是从,只要是她说的话,他都一一地记在心里,唯独禁不住的,是修寒也是她自己一直想要明白的问题。那便是关于他们的生身父母。沈府里,没有人会提到他们,也没有人敢提起他们。而沈锦颜和沈修寒每次问起父母的事,总会被含糊过去。他们,也便不再问。虽不问,心中的疑问却是越来越大,像一个沉重的包袱日日压在心上,将一颗心都挤皱了。母亲,难道真的是青楼女子?父亲,又为何英年早逝?那么,一家上下对父母的事全然禁声又是为何?听说,父亲沈家良是中了状元的,本该是沈家的骄傲才是,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早早地离世呢?沈锦颜想起日里王氏那一番话,“庶出也就庶出吧,可怎么还是青楼女子生养的呢?”“你若不服,你便回家找你娘去,你且问问她,当娘的本就是贱人,贱人生的孩子,便只配做下贱的奴才吧?!”沈锦洁那张气势汹汹的脸庞在沈锦颜的面前挥之不去,沈锦颜捂着眼,又捂住耳朵,仍然挡不住那一声高过一声的讥讽和嘲笑
青楼女子?
母亲真的是青楼女子?
沈锦颜想起那个叫秋颜的女子秋颜,在三哥哥眼里有着怎样的妩媚与骄傲?终身为奴,是她命中注定的艰辛?得一人之爱的代价便是要付出一生么?
忽然想到自己与府尹王贵的交待,“终身为奴?”沈锦颜不禁打了个冷颤。自己做错了么?凡事只听太太的,按太太的意愿小心地行事,只要能安安稳稳地度日可是,为什么,静下来的时候,自己就十分地讨厌起自己来?沈锦颜,你真的对么?
灯下,沈锦颜手里持着那支蝴蝶兰头花儿细细地看着,薄薄的绢纱做成的花瓣儿宛如真的蝴蝶的翅膀,伸展着无尽的梦想。是呢,梦想。沈锦颜,你的梦想是什么呢?沈锦颜这样问着自己。梦想?她要的,不过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安稳地度日,与人无争,无忧地生活然而,这一切,真的只是梦想吧?从她和修寒成为孤儿的时刻起,她便只能用尽了心思在沈府中一日一日地过活,她的身后还有修寒,那个她极力想要照顾好的弟弟。
那盆娇艳的蝴蝶兰还在吐露着芬芳,恰似冬日暖阳一般让人觉着温暖。世上真的有这样一个人么?累了,可以靠着他的肩膀休息,倦了,可以蜷在他的怀里睡去,烦了,只需静静地与他偎依真的有这样一个人么?沈锦颜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背后有一个温暖的怀抱,她依着,靠着一丝恬然的微笑拂上她的面颊,有这样一个人,该有多好
“四姑娘!四姑娘!”秀妍急急地走进来,“太太差人叫你赶紧去一趟,似有什么要紧的事。”
沈锦颜一惊,“没说什么事?”
“没有,来传话儿的嬷嬷还在外头等着回话。”孙秀妍走过来,将沈锦颜扶起来。
二人出至堂屋里,见孙嬷嬷正在屋子中间站着,一副焦急模样。
“四姑娘,您快瞧瞧去,三公子闹着要离家呢,太太拦不住了”孙嬷嬷急得直揉搓着自己大褂儿的衣襟。
“秀妍!快!”沈锦颜一听便急了,抬脚就往屋外走。
孙秀妍赶紧将自己手里拿着的披风为沈锦颜披上,信步走出门去。
外面,月黑风高,孙嬷嬷提着灯笼快步走着,沈锦颜和孙秀妍紧随其后。风吹动着路旁树木沙沙地响,沈锦颜只觉得息一颗心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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