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宝回到沈府已是掌灯时分,他打算仍由西边的角门儿进去。
守门的刘大原是管园子的花匠,因上了年纪,脑子出了些毛病,才被差到这里来守门,月例银子也还是按着管园子时的一两来算,并未曾少了几钱,这刘大只管一心一意地看着时辰开门c锁门,脑筋死板,又不怕得罪人,便是一时急了,沈府的主子c下人们也是知道他的,因此,各自不便走大门时,便从角门出入也是心里多少顾忌着的。
墨宝悄悄儿地扣门,刘大在里面应了声,“哪个小子这样地没有规矩,回来晚了,这门已经锁上了。”
墨宝小声儿求着,“我的爷,你便开开门吧,我是四姑娘手底下做活儿的墨宝。”
刘大只骂咧咧的,“管你是哪房的,这门刚锁上,自是不能再开了。”
墨宝素日知道这刘大的性子,一时又急又恼,却发作不得,“我的爷,我出去办了点急事,你便开开门吧。”
那刘大在里面却骂骂咧咧地没个完,墨宝心内纵是万般焦急,也奈何不得,只得离开,不再多话,悄没儿声奔了沈府正门而去。
墨宝直奔了沈府正门而来,远远地看着守门的王德子同几个小子们正关上了门,墨宝连忙几步蹿过去,“哥哥且等等。”
王德子听出墨宝的声儿,连忙又开了小门。
墨宝慌慌张张地进了门,四下里看看,没见到旁人,这才同王德子说了句话儿,“去外头催了催租子,算起帐来,回来晚了。”
那王德子心知墨宝出门定是为了前日闹上门来那老汉的事,也不多问,便挥挥手臂,让墨宝进去了。
墨宝一路走一路小心地张望,只怕碰见一些舌头长的人,又怕遇着哪个私下同四姑娘不睦的主子,自己这个时候一定是在四姑娘的院子里守着门的,这个时候还在外头走动,怕是惹了什么闲话说不清。
这墨宝心里想着事儿,脚底下越发跑得快了,神色也不免显着慌张些,只想早早儿到家,把事情来龙去脉向四姑娘报个清楚。
墨宝尽管低头赶路,仍没忘了四下里小心着,他跑着跑着,隐约见前头仿佛有几个人走过来,举着的灯笼在夜里微微透着些光儿,若隐若现。墨宝连忙躲入路边一棵柳树底下,又缩着脖子,将身子低低地蜷起来,藏在柳树与花圃的窄缝儿里。
挨了些许时候儿,墨宝隐约听得几人走近了,那晃着的灯笼在花枝儿中忽儿明忽儿暗的,墨宝闭了气,一丝儿也不敢动。
“凭咱们家姑娘的本事,凭什么好处都让她得了去?”一个婆子的声音里含着几丝怒意。
“咱们这房里的公子哥儿脸面可是丢尽了,姑娘纵是想着在老太太c太太跟前儿露个脸儿,此时也怕是难了。”在前打灯笼的一个小丫头子回头低声说了句。
“行了,行了,家里一处说的话儿不可在外头乱说,小心着人听了去。”这一回,墨宝听清楚了,讲话的人正是长房庶女沈家三姑娘沈锦洁。
墨宝暗暗地想,“想不到三姑娘竟这般性情,四姑娘将这一大家子人打发得再周全,竟也防备不得暗处的冷箭啊。”
“姑娘,依我说,咱们索性别凑前儿了,就看咱们家大姐儿出嫁时,她怎么周全。”仍旧是先前那个婆子的声音。
“罢了,面儿上咱们还是顾着沈家的脸些,也别让沈锦颜自己全得了脸去,这家里头,公子哥儿们竟没一个站出来说话儿的。这回,我看她怎么收拾这烂了的场子。”墨宝听着话儿,不由一阵寒意入了心。
待几个人走远了,墨宝才敢悄悄出来,一路沿着墙角蹭了回去。
沈锦颜在家等得焦急,早差了小令在门口望着,见墨宝一路贴着墙悄悄地往回走,小令拔脚回屋报了信儿。紧跟着,墨宝便进了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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