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子上那个东西,还是摘下来吧,会吵到你妻子。”医生叹了口气,没再忍心看这个胡子拉碴大男人蹲在地上抱头痛哭的狼狈模样,转身走了。
安母以为季司沉出去一会儿就会回来,可一直等到日落西山,他还没回来。她也没多想,离醒了,他不在刚好,省得她不知道该怎么赶他走。
“离,饿吗?”安母声音很轻。
安离摇了摇头,没忍住,咳嗽了两声,雪白的床单瞬间染上了红梅。
“是不是又开始疼了?”安母不想让女儿看了难过,赶紧擦掉了脸上的泪水,“我去给你拿止疼药,你先忍一下啊。”
“别去了妈。”安离声音很,要是不仔细听,都听不清楚。
安母坐到床边,拉住她的手,使劲把眼泪逼了回去,“要是不喝药,会不会很疼?”
“没事,忍忍就好了。”安离轻轻牵了牵嘴角,下唇的干皮便裂开了。
安母拿棉签沾了些水,给她擦了擦嘴角,想些什么,可一张嘴,泪水就止不住地往外流。
“妈,能帮我叫下季司沉吗?”安离感觉自己是真的撑不下了,她以为她这一辈子都会恨死他,不再见他。
可真的到了临死前,她突然发现,她最恨的是他,最想见的还是他。
安母愣了一下。
“我想见见他。”安离弯了弯唇角,这次不是强颜欢笑,她的眼底真的带着笑意。
安母若有所感,泪水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她抹了下眼泪,用力点点头,“好,你等一下,别睡啊,我现在就去……就去叫他!”
她深深看了安离一眼,步跑了出去。
“怎么这么慌慌张张的?”安父刚到门口,差点跟安母撞上,他嘟囔了一句,推门走了进来,“离啊,身体有没有好……”
在看到病床上气色好了很多的女儿时,他剩下的话全都咽到了肚子里,眼圈瞬间红了。
“好多了。”安离轻声道。
“那就好。”安父抹了下眼角,坐到床上,不敢看她,笑得很牵强,“刚才警察局那边给我打了个电话,……”
他哽咽了一下,才接着道“暖尿毒症发作没钱治,偷了她妈的钱,她妈一怒之下失手把她打死了,尸体藏在了冰箱里,后来被人发现,报了警。法医做尸检后,暖其实没被打死,是后来活活被冻死的。”
“这样啊,那她真是恶有恶报。”安离轻笑了一声,手里拿着专程让人拿到医院的毛绒玩具,“巡儿,看到了吗?害死你的那个人死了,妈妈马上也要去陪你了。”
“你这孩子,什么不……不吉利话!”安父拍了下她的脑袋,转过身,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擦了下眼泪。
安离假装没看见,“爸,你跟妈年纪也不算太大,再要个孩子吧。”
“什么混蛋话呢,我跟你妈这个年龄再要孩子,让人笑话。”安父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如常,但声音里还是带着些颤抖。
啪嗒。
病房门开了,安母和季司沉在门口。
他换了身干净的西装套装,鞋子擦得很亮,胡子,头发也精心做了造型,手里还捧着一束红玫瑰,只是眼睛还是因为睡眠不足一片血红。
“爸妈,你们出去吧,我想跟他单独谈谈。”安离目光在他身上顿了一下,然后挪开,落在了安父安母身上。
“好,我们一会儿再进来。”安父搂着早已泣不成声的安母出去了。
季司沉把玫瑰花递到安离身前,“你一直想要的九十九朵玫瑰。”
“很香,谢……咳……谢谢!”安离接过玫瑰闻的时候咳嗽了几声,鲜血落在玫瑰花上,分不出谁更鲜艳。
季司沉眸色黯淡了几分,拿着纸巾给她擦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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