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右的虎牙,有一只缺了一块。
赵十三!
他走进来,脚下有些不便,左腿落不实地,一掂一掂,已是跛了。面容比那时更成熟,下巴上有短小的胡茬,神采奕奕,怀里抱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和他长的极像。
“还是一样的吗?”酒娘问。
“再带点桂花酒,阿沐说想喝。”他道。
怀里的孩子盼着她的脖子,也说:“娘亲想喝,要多点。”
“好。”酒娘应道,喜爱的捏捏那孩子的鼻子,转身进了酒柜,接过他递来的酒袋,装的满满的。
他放下几板铜钱,道了谢,拿着满满的几袋酒走了。
旁人只见有人连队都不排,径自走到最前面,小二不赶他,更是先为他装了酒,可其实,他来的并不是胭脂红。
凝珠站在门边,外面街市依旧繁闹,长长的队伍,一直等到村口。
酒娘将门关上,笑里满是餍足,又回去桌前喝酒。
“我这一生,大仇得报,最后一人守着这酒馆,看他安然一生,家庭美满,已然足矣。”她举着酒碗说,眼里闪着泪光。
“可是,这些,都不是真的吧?”从见到公主府里那个她时,这一切都不是真的,现在想来是更早之前,她改变的,不是公主府的命运,是赵十三的命运。
“是啊,”酒碗落到桌面,晃荡不稳,“他不会再回来了,我也将在这里终老一生,为余生恕罪。”
“那就放手吧,不管是什么苦痛,都可以过去的!”
她盯着酒碗不再动,嗤一下笑了,说:“你还是十七岁吧,这样的年华真好,你定是过的无忧无虑,有人为你遮风挡雨。”
她说的对,她一直都有人遮挡风雨,一生里没有大起大伏,回望过去,都是一派美好和睦,纵然没有父母,但她有爷爷,比的上世间一切的亲人,不像她这般坎坷,遇人不淑,家破人亡,遗臭万年。可这场梦里,她也只改变了一人的命运。
“你的那位白衣公子呢?怎的不在?”她问,双颊有些淡淡的绯红。
“他?他不知道丢下我去哪里了。”凝珠嘟着嘴。
“这样啊,你不跟着他或许会安全一些。”
“他不带着我,那是没责任心,是他拖我来这里,总是又不管我,让我一个没有战斗力的小女生,在外面受苦受累!”说到他,她能有一肚子的不满,光这几天的事,要不是他突然不见,她会吃下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东西?会没一头头发吓得掉了半条命?会天天睡不好吃不饱最后还被逮到?
“你这样的年华真好。”她又说起,露出眼中的艳羡,可惜,怀念。
说来,也不知道,那些旧事过去已经有多久,故人都已经有子绕膝,良人在伴,新面孔旧面孔,眼花缭乱,痴人在这老地方谈起年华,只剩叹息。
“凝珠,你叫他来罢,我放手。”
她俯在桌角,打翻了酒壶,滴出两滴,被她压在手下,大抵是想做的都做到了,再也没有留恋。
凝珠忽觉有些心酸,苦苦挣扎之后豁然放手,看似是解脱了,可等醒来的时候,一切都是一场空妄,那时,该要怎么办?
“你叫他来,杀了我,奔雷就可以回去了。”
她被头发裹着的时候,琴里的那个声音,也是如此说的,只要杀了她,但她是凡人,九灵没法对她动手,她断然没有办法下手杀人。
见她不动,酒娘从身侧掏出一把小刀,乌黑的羽睫落下一片阴影,神色哀伤,刀尖对着胸口欲自行了断。
“九灵!”凝珠失声喊出,一道白光应声而来,击在刀面上,一下从酒娘手中掉落。
“你给她吃了什么?”他问,凝珠想不明白,她这也没事为什么还要追问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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