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咎像被一盆冰水, 从头淋到尾, 说不出一种什么感觉。他将人拥在怀里,连声喊晏奇过来。
晏奇推开曲勿用,疾跑上堂,几乎是跪倒在地, 一把打掉了谢无咎要给她把脉的手。
“你那三脚猫的医术,不要添乱了!”晏奇搭在她手腕上, 辨出只是气血亏虚,兼之饥饿过度。刚松了口气,就察觉孟濯缨的手指在她手心轻轻挠了挠。
堂上, 张一璟从孟濯缨突然晕倒,就有些方寸大乱。他慢慢站起身, 焦躁不已。但面上尚存些许伪装, 只露出些许得体的忧色。
谢中石同样忧心,见儿子如此失态, 心头莫名有种怪异之感。但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也如一缕轻烟, 转瞬即逝了。
“晏奇,人怎么样了?”谢中石问。
晏奇摇摇头,又看向张一璟,冷冰冰道:“怎么了!这就要问府尹大人了!人可是在你京畿府的大牢中的毒!”
张一璟微微一愣, 下意识的想薅一薅头发, 手摸到官帽, 才放下了手。
倒也免了头秃的危险。
她在牢中, 各种“特待”,张一璟自然是知道的。他这京畿府衙,还不至于能够欺上瞒下到这种地步。
从镇国公府那管家陈彦,第一次接触牢头,使了不少银钱贿赂牢头,布置那些床铺被褥,牢头就直接上报给了张一璟。
张一璟呢,本身对这纨绔小子没什么好感,见她闯了大祸仍不自知,有心要给她加一个贿赂衙差c目无王法的罪名,只吩咐牢头,银子照收,事情照办。就当他真被贿赂了一般。
这就是张一璟腹黑之处了,等适当的时机将此时抖落出来,叫这小子惹了众怒,治办起来才更容易些。
因此,不用怎么查,众人就得知,孟濯缨在牢里,一直吃的,是镇国公府派人送来的饭菜。牢里的饭食,从来没有吃过一口。
孟濯缨吃了几口热汤,吃了半块点心,神色好了许多。
陈彦派人送去的饭菜,她从没吃过,自然也没中什么慢性毒·药。只是胃疼的厉害,一时晕倒罢了。
既然涉嫌投毒,陈彦也被带上公堂,一身暗红黑边大锦袍,如同一个富贵老员外,跪在下方。
曲勿用暗中对张一璟道:“镇国公从十余日前,就病了。昏昏沉沉,一直卧床静养。外界之事,似乎一无所知。”
张一璟微微皱眉。
孟濯缨一回京,便受庆安候和谢中石举荐,进了大理寺。他倒从没有想过,这孩子在镇国公府,处境如此艰难。
张一璟一拍桌案:“陈彦,你家小世子在牢中的饭菜,是否你每日特意备下的?”
陈彦道:“是,我家小世子金贵,牢里那等饭食,给狗吃狗都不吃,我家小世子当然吃不得。”
张一璟又问:“那饭菜,是否你亲自准备?”
陈彦道:“是小的吩咐厨里准备,再命人送来的。”
饭菜也查验过,里面掺的毒·药,不是什么别的,而是朝廷早在数十年前就严禁的五石散。
虽然分量极少,但分次下入,若是每日都吃,心智受损,体质下降。且,今日早上送去的燕窝之中,还有大量的五石散。
若是孟濯缨果然吃了,此刻在公堂之上,必定言行无状c狂悖放肆。
那还审什么?就算日后真还她清白,今日来听审的学子们,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断了她仕途。
最叫张一璟头疼的是,那碗燕窝,还有之前的饭食,孟濯缨根本就没吃!
什么中毒?就是为了叫他把陈彦给捉来细审!
她被关在里头,不肯吃陈彦暗中派人送来的食物,就靠一包枣泥糕度日。可那些掺了五石散的饭食,她都喂给老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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