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明素的信件上, 字迹潦草, 寥寥几句,只交代了三件事。
柏旸的确是她所毒杀,与旁人无关。累及春风楼的三位姑娘,她亦是罪孽深重。
其二, 她之尸首,不必收敛, 任由狗啃土化了去。
末尾一句,却特意交代,谢无咎不必与旁人提起, 曾认得她。朱明素写道,大人生在光明坦途, 我却陷在泥淖, 从何见过?何谈旧友?只当从未见过,从不记得;若要记, 只记住金玉坊那目中无人的小女子吧。
第一次见面,谢无咎问她, 是否旧识,朱明素就道:“大人在皇城,我却生在江南,从何见过?何谈旧友?”
想必, 那时, 她想说的, 就是这句话。
谢无咎微微皱眉。
眼下案情基本已清楚了, 柏旸的确死有余辜。
其妻袁氏,一直被柏旸虐待,且害了她的孩子,又害得她再不能有孕。再一次被施虐之后,袁氏一时冲动之下,买来了草乌。
朱明素亦有筹谋,但被老鸨看管着,行动不便,百计千方弄来了一条毒蛇。意外的是,那日柏旸的药下的特别重,她昏昏沉沉,根本没有时机下手。后来还阴差阳错,让毒蛇咬死了云歌云乐的侍女。
至于卢娘子要杀他的动机,却是因被柏旸强占,还打死了她的父亲。最后,也只赔了一百两银子了事。
卢氏唯恐柏旸提防自己,找不到机会下手,为父亲报仇,不得不敛了真性情,做出一副水性杨花c寡廉鲜耻的伪装来。
孟濯缨摸了摸银镯,衣袖滑落,露出一截手腕,泛着淡淡冷光,竟比这只银镯还要润白。
谢无咎盯着这点白光,有些出神,冷不丁打了一个嗝。
他是有病啊!一截手脖子,有什么可看的!
不对不对,这银镯的做工,是真滑溜呸,真好!
孟濯缨回神,道:“徐徐说过,乡里说卢氏从前十分孝顺,年前其父重病,卢氏还曾打算卖身,替父亲治病。最后,却说是得了一位贵人姐姐相助。我们一直琢磨,卢氏和朱明素究竟是如何相识,或许,这赠她银钱,让她替父亲治病的贵人,正是朱明素?”
这个猜测,不无道理。
晏奇把她衣袖往下拽了拽,道:“朱姑娘虽然深陷风尘,但随意拿出一件首饰典卖了,也足够卢氏度过难关了。”
卢娘子为父治病,常来城里抓药,却意外被柏旸看中,抢了回去。卢父来找女儿,反被柏旸痛打一顿,旧病复发,回到家里不出三日,就吐血而亡了。
而卢氏以前的未婚夫,因是青梅竹马,情谊深厚,一直对卢氏念念不忘,卢父的丧事也是他一手操办。之后亦是缠绵病榻,方才好了些,就千方百计,要见卢氏。仅仅这一回,却被柏旸给抓到了,不仅把人打了一顿,还扣了一顶“读书人勾引人妇不知廉耻”的帽子。
小秀才又气又痛,回家后没几日,也闭眼离世了。
“卢娘子既然不是轻浮薄情之人,至亲至爱都被柏旸害死,自然是一定要报仇。”晏奇听完,唏嘘道,“而朱明素今日此举,与其说是来报复永平伯,倒不如说,是来替卢娘子脱罪来了。这信上,也写的明明白白,只叫你交了她的尸首出去,对永平伯也有了交代。她是存了必死之心。”
孟濯缨道:“那么,第一个,朱明素被困在春风楼,也有人暗中看守,她是如何得知,我们已经怀疑到了卢氏。要知道,我和谢无咎夜审数人,连永平伯和刘知府都未得到消息。而她之所以,突然决定要替卢氏顶罪,除了平素之情,必定还知道了,卢氏有孕了。”
朱明素到底是个心善的女子,她半生已经脏污毁损,大约,是想要卢氏能好好的活下去吧。
谢无咎接着:“第二,就是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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