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华高楼,东西南北四面有窗,登高而望远,李相宜凭栏远眺,但见陌上柳枝摇曳,薄雾笼罩,看来时间还早。
“还没看够?窗外有什么把你的魂给勾了?”冰冷的声音在安静的阁楼里响起。
不用回头就知道李怜又在那里发怨言,李相宜收回目光,心中有些许不耐烦,回头道:“安康识趣,陛下不想说话,安康自然不打扰。”
强行拉她上楼来,上来了也不说话,只布置了一桌好菜,但她在家早吃过了。她一说吃不下,李怜就铁青着脸不说话,她也懒得理,正好安静看风景。
没多久文辉公主的孙女跑上来,公主上来寻,后就跟着一起坐,应该是担心她。结果现在李怜又开始叫唤,十七八岁的人了,怎么这样孩子气。
文辉公主见气氛不好就笑道:“安康快过来坐,那里是风口,你穿得单薄,吹久了头要痛的。”
李相宜点头:“姑姑这里风景好,安康看得痴了。”
李怜又插嘴:“冬天灰突突的,有什么风景可看?”
见文辉公主脸色微变,李相宜想起缘故有些歉然。
文辉公主是太皇太后小女,先帝与摄政王胞妹,深得宠爱,这公主府也占据了京城最好的地段。
公主府翠楼独立,为摄政王所建,比皇宫还高,这本是违禁的,自然也有故事。
文辉公主韶华之年时,先帝继位,她被封为长公主,上有兄长娇惯,下有母亲怜爱,本该是是万事顺意,她却忧思成疾。
公主对一个侍卫心生爱慕,一个是天潢贵胄,一个贫苦卑贱,二人距离实乃天堑。
而后事情暴露,彼时先帝正与殷氏柔情蜜意,只觉得花香月圆,自然也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更何况是亲妹,见妹妹相思情苦,他力排众议,破例赐婚。
本是一段佳话,然而却变故陡生,驸马年轻俊杰,有心天下,而公主娇贵任性,一次争吵后驸马连夜出奔,立誓要取得功勋。
他一去不回,公主后悔莫及,寻找不得,摄政王便为她建这绣阁高楼,让她能日日登高远眺,以盼夫妻团圆。
怎料事与愿违,得来的却是驸马的死讯,公主万念俱灰,将独子抚养长大,谁料一次马车翻车坠崖,儿子儿媳双双离世,公主便独自抚养孙女。
李相宜重新坐回,满桌的菜没怎么动,已经凉了,她还没坐稳,李怜又来抓她的手,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李怜握住她的手,只觉得寒凉无比:“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李相宜不答。文辉公主见她视线在桌上就立刻命人道:“换点心上来。”
“安康,朕问你话呢?”
李相宜端起奶酥,道:“陛下吃这个。”吃的总该堵住你的嘴了吧。
李怜接过瓷碗还真没有再说话,她刚捏起一块点心,就有一个小姑娘钻到她的怀抱里来。
是文辉公主的孙女,方才被李怜强行抱着,想来是趁李怜分神,才跑到她这里来。女孩年纪小小,却已经学会了隐藏自己的喜怒哀乐。
李相宜喂了块酥黄的点心给女孩,文辉公主看她又看了看孙女,李怜用汤匙将瓷碗中的奶酥搅成糊糊。一时没人说话,气氛诡异。
见孩子跑了,李怜负手起身,走到窗边,手搭在窗台上往下看去,下面是许多位年轻公子,他啧啧笑道:“朕就奇怪,这灰突突的天有什么可看的,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安康你说,你看上了哪一个?”
听见李怜这样问,文辉公主薄唇微动,皇帝说到了她最关心的一件事。
这几日她日日入宫去见母后,母后愈发露出老态,老母落泪,她只觉得心肝在颤,母后向来疼爱子女,她晚年丧子,白发人送黑发人,如今又碰上这个讨命鬼,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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