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终不知该落子至何处。
“儿臣给母妃请安。”
墨千彻骑了快马入宫,此刻便于帘后轻福。定妃抬眸望向墨千彻,敛容良久方才抑了心中怒意,狠心落子一瞬,略一拂袖:
“不必多礼。”
墨千彻微看出定妃的闷意,虽不愿与她多言,落坐时却也无意一语:“方才于宫内听闻母妃去见了绫皇后,看母妃的这副愁容,想是遇了些不快?”
定妃不言,却只兀自以棋叩枰,织就繁局。墨千彻无奈将目光投向棋局,只望一瞬便自定妃手中取了一字,淡然落至玉枰之上,清音澈然:
“母妃这一子落得破绽太多,若被些许人识出,便当真危险。”
定妃抬目,眉间似覆雪。指尖收回,定妃一袭绛色衣袍扬起,竟露出失意,眸底藏的极深的水光便要涌出。墨千彻望一眼,终惊愕一言:“母妃身体不适?”
“无妨”定妃竭力抿去目中之泪,将话语带到一旁,“这几日朝堂与北境那边如何?”
墨千彻道:“朝堂局势尚且如此,离王禁足于府,泯王也未有动静,只是北境那边清平郡主着实不好对付。”
定妃点头,却似心不在焉,许久抿出一句:“朝堂之势还是应早定,此后变数增多,更难掌握。”
案上茶凉,墨千彻一袭灰衣拂起,隐隐明出此意:“母妃所指的变数是何意?”
定妃轻望,眸中水光终不经意漫出:“绫后野心极大,自始至终都想着要翻覆朝堂,澜王与华王想必不日也会暗入朝堂夺嫡彻儿此事当真是母妃对不起你”
墨千彻心中一颤,一时缄默无言,也强按捺自己静心听闻。珠帘翠泽流转,定妃低声泣道:“你可知当时母妃将你推入朝堂,本非我之意母妃与绫后早先结拜为姐妹,至今数十年之久,那时澜王被贬,绫后要母妃争宠替她保住后位,母妃又怎好拒了绫后?谁曾想绫后不过利用我作了垫脚石,到头来还是她暗中之计借你除去朝中异己,终究是要澜王与华王做东宫之主彻儿”
繁华前程,心间柔情成过眼云烟。
墨千彻但望眼前那袭绛色裙袂,目光凝重。数十年来,他不曾见过定妃如此,更不曾听闻她言过如此话语。她总尽力将悲伤隐去,仅留心计于外,让他全心夺嫡,无悔一错到底。
“母妃为何不早将此事与我相言为何不言”墨千彻脾性显露间,目中流过痛苦,猛一转身只留背影,“绫后欺人太甚,母妃也不必悲伤,这天下君位,儿臣定会夺得待除去了清平郡主,儿臣便有把握做这东宫之主,到时区区后位又算何物,母妃若要,儿臣便将它送予母妃。”
棋枰交错,宫内百花风起。定妃将眉眼望向殿外那对双阙,影离人去,终抿泪呷茶。
茶凉,心中隔翳却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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