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习的晚风拂过重重芭蕉叶,几滴雨珠飘落下来,打在柳纤尘的额上,微微凉。
烛光未照到的角落里,她扶着门框立了许久。听着云凉与陆尧的对话,她脑子里却不断重演着方才在浅云殿的一幕幕。那样不堪。
“呵”她捏紧了拳心,又松开。想说服自己忘却,可又没有办法不去恨他。秀气的眉就那样深蹙着,眼里却是空空一片干涩。
陆尧握住剑柄的手蓦地一紧,向前跨出几步走到云凉身边。像是经过了一场内心争斗,他脸上终究挂着为难之色,半带商量口吻道:“云姑姑带路吧!”
“你”云凉嗔了他一口,盯着陆尧手里那碗药汤,恼怒而愤懑。如今箫钰的心思,她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纤尘有意推一把雕花门,发出吱呀一声。拖着重重的身体走到亮晃晃的石阶边缘:“端过来”
云凉后背渗起冷汗,咬了咬牙嗔了陆尧一口:“都怪你。”
陆尧目光越过云凉的肩,看向纤尘时略有些迟疑。“属下参见夫人。”
泛白的唇角勾起一丝笑意,纤尘语气压的柔和:“夜深了。云凉你把药端上来,陆统领也好早些回去复命。”
接过陆尧手中的药碗,云凉不禁双手搓了搓,埋怨道:“都凉成这样了,夫人喝下感染风寒怎么办?不行,奴婢要拿去热热”
“云凉!”陆尧一把拽住云凉手腕的同时,纤尘喝止道:“这样一件小事都要本宫吩咐三遍么?”
一句话带着气性,吼出来仿佛用尽她所有力气。云凉怔住了,楞楞的看着夜风中那道颤巍的身影,想冲上去扶。脚步却停滞不前。她知道,宫里所配的落子汤药性极强,容易伤其根本。尤其是她总觉得她如今的身子已今非昔比
咬紧着牙关,云凉远远的对纤尘摇摇头,泪水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流淌下来:“奴婢知错。但有件事情,奴婢一定要去向殿下求证清楚!”
说完,云凉一把将药碗丢回陆尧手里,转身朝风华殿跑去。
“云”
“随她去吧。陆统领,劳烦了。”纤尘一步步走下台阶,在陆尧身前住了脚,将一只瘦削的手递到他面前。
陆尧心里一直打着鼓,回想起那夜背她去绯雲殿的景象。其实这段时日以来,她的确变了很多。只是自己每一次接近她,都背负着君意,无可违逆的君意。
他终是别过脸去,不忍亲眼看她喝下:“夫人,请!”
“呵”举着药碗,纤尘干笑一声。侧过身一饮而尽。“本宫累了,你们都退下吧。”她闭起倦怠的眼,不疾不徐的走向宫门。
月白色曵地长裙在石阶上拂过,宛如一柄展开的丝织团扇。而那如瀑青丝用一只镶金扁玉簪草草綰着,每走出一步,玉簪就松动一分,牢牢揪扯着身后众人的目光。
高贵绝世,平静如水。步步行走间不似弱柳扶风,背影却甚是惹人爱怜。陆尧及在场几十名侍卫所看到的,这样一个女子。然而另一面,走向重重深宫中一道宫门的她只觉得好累,每一步都是那么的累
我是不是快要死了?她突然顿住脚步,抬头由近及远的打量着这夜色中的宫闱,目光清冷无一丝尘垢。心下暗暗笃定:既然生死由不得我,去留便由不得你们
雨华殿
几场疏雨过,涤荡后的墨竹林时而飘来阵阵清香。门外守夜的妙龄侍女揉了揉惺忪睡眼,此刻夜已阑珊。
“噗”着一身碧衣,梳着双丫髻的侍女踮起脚尖够上廊道里宫灯,一口吹熄里面仅剩的小半截蜡烛。
紧接着另一梳着回心髻的碧衣侍女也吹熄一盏宫灯。这位侍女名叫羲柳,因身形较为长挑,不用踮脚便能轻松将蜡烛吹灭。率先完成,羲柳远远的眺望一眼苍穹之东,见那拂晓的柔和光芒遍洒大地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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