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匡嗣听到耶律休哥这武夫这等好战之言.当时就对他发怒.“监军唯恐天下百姓有安生日子可过吗.以战止战.何时方休.宋军此番有言和不战之意.为何不允.”
耶律休哥无力劝阻.念在韩匡嗣为长辈的份上.他沒有驳斥.可心中有隐隐担忧.总觉得事情不妙.
果真.待韩匡嗣放松警惕后.宋军趁机反扑.将辽军打个落花流水.
韩匡嗣也沒料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慌忙之中.辽兵都丢弃了兵器.纷纷出逃.
而耶律休哥早就有所防备.便让自己的这一支队伍.将辽兵所丢弃的兵器都捡拾起來.并顽强抵抗.才得以保全残余势力回到上京.
耶律休哥和韩匡嗣一同回京面圣.早在他们回來前.韩匡嗣决策失误一事早已传遍.远在南京的韩德让已经秘密给萧绰修书一封.
“臣下让.借以此书.一陈所愿.皇后在上.韩氏一族忠君一心.无以言表.臣父匡嗣.满城战败.自知罪不容恕.孝亲之心.望后体恤再三.望后顾念幼时情分.保全让父.以全让之孝心.而后舍命为卿.以报今日之恩.”
萧绰接到这信时.颇为犹豫.可指尖一再抚摸那几个字.“舍命为卿”
透过这四个字.好像看到了从前的一幕.
大雪纷飞、天寒地冻的那一天.韩德让一袭青衫.而萧绰却狠心以自己所愿而一再为难了他.
他说绝不勉强于她.他说娶芷岸为妻.全是为了她.
他说.“可我.心如磐石.若哪日你需要我.无论荣华权势.即便是我微不足道的命.舍了又如何.你若要这天下.我若能做到.舍我己身又如何”
这是他的舍命为卿.他曾经舍命.为了她.
如今该是还报的时候了.情债难欠.
永兴宫内.唯有焚香纷纷绕绕.迷人眼目.无人敢发一言.座上的耶律贤.脸色已经极度难看.
耶律贤垂着眼帘.冷冷淡淡.听罢这次南伐的过程后.便命耶律休哥上前听封.
耶律休哥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从不骄傲自恃.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接下了北院大王这一职务.
待耶律休哥退到一旁.大殿之上一阵沉默.是暴风骤雨前的压抑.
韩匡嗣微微闭了闭眼.屏住呼吸.像是做好了准备似的.
啪哒
从殿上飞下了一个册子.像是诏书一类的.一直滚到了韩匡嗣面前.韩匡嗣的膝盖软了下來.重重地跪下.
耶律贤的面色凝重.几乎是咬着牙一一例数韩匡嗣的罪责.
“尔违众谋.深入敌境.尔罪一也;号令不肃.行伍不整.尔罪二也;弃我师旅.挺身鼠窜.尔罪三也;侦候失机.守御弗备.尔罪四也;捐弃旗鼓.损威辱国.尔罪五也.”
每一个人都好像屏息在听皇帝的斥责.默默无语.而韩匡嗣的双手按在地上.骨节已经看出來是泛白的.身子是僵硬无比的.
耶律贤起身.眼神似乎是一把尖刀.可以杀人于无形的尖刀.轻张薄唇.
“其罪.当诛.”
韩匡嗣的头重重磕在地上.再沒有抬起來.
“且慢.”一把清亮的女声从大殿后面的帷帘处传出.划破沉默.众人目光齐齐盯着那里.
萧绰撩开帷帘.款款而出.她整了整衣领.向耶律贤走來.
“拜见皇上.望皇上恕臣妾私自上殿之罪.可臣妾有话要说.”萧绰跪在殿上.拜了三拜.这才直起身体.一双秀丽的眼眸看向盛怒之中的耶律贤.
耶律贤轻轻吐了一口气.轻声道.“皇后无罪.原是朕准你参与国事.你且说吧.”
“谢皇上.”萧绰一拂裙摆.起身转向朝臣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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