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自五代以来,为后梁国都,为后晋国都,为后周国都,又为北宋国都。二百多年来,天下人力物力尽聚于汴梁,造就了这座十一世纪独一无二的天堂之城。就算经历了金兵的抢掠,杜充的肆虐,王俊的焚烧,但整座城市架构还在,很多高宅大院还在,富丽的皇宫还在,徽宗修建的艮岳还在,占地数百公里的城市依然是世界上最大的城市之一。走到大街上,依然可以看出清明上河图的痕迹和韵味。
惟一的区别就是清明上河图透出的是一派生机盎然的市井百态图,如今充斥汴梁的,则是无处不在的凄凉。被拆得破破烂烂的皇宫,杂草丛生的金明池,再无金甲武士看管的万岁山上再也没有徽宗求仙时的仙女宫娥,只有一群群削木为兵的流民。至于一条条宽可跑马的大街上,看不见熙熙攘攘的小贩,书生和绸缎商人,一座座天桥之上,也没有表演杂技的小贩。很多大街都是空荡荡的,偶然有一个两个流民行尸走肉般蹒姗而过。
这些从四面八方汇聚到汴梁的流民多是冲着宗泽的名声而来。或者说,这些流民多是青壮,是怀揣参军吃饷的念头而来。但宗泽招募了百万流民为军,依然还有数十万流民流落在汴梁内外。等到宗泽被贬洛阳,杜充接任汴梁留守时,每天都要杀几百个流民立威。等到杜充率数十万大军出击应天府,流民以为终于可以喘口气了,但比杜充更狠的王俊却又率几条大街的胡人竖起了反旗。杜充虽然嗜杀,但也是有选择性的杀。数万提起刀枪的胡人则是见人就杀,完全是准备把汴梁流民杀光的架势。
虽然流民青壮也聚众反抗,但在早在准备兵甲精良的胡骑面前,削木为兵的流民显然占不了便宜。最后大多数流民躲入了汴梁的下水道,还有数万精悍的流民则依托险阻,死死地守住了汴梁城的几个险要地带。一万多流民直接逃入了皇宫,依靠皇宫的废墟和胡骑周旋。还有一万多流民守住了万岁山。宋徽宗估计怎么也想不到,他用来修仙的万岁山除了劳民伤财之外,竟然也发挥了一点正面作用。
当然,如果王俊不是追击张宪,估计守皇宫和万岁山的流民早已被胡骑杀光。正是因为最强大的胡骑出了汴梁,只剩下几万虽然凶悍,但却明显老弱不齐的胡人,流民总算守住了活命的地盘。
最难耐的不是抵挡胡人的进攻,而是可怕的饥饿。有一万胡人守住储粮的仓库,流民曾经发动五万人进攻,依然没能抢下一粒粮食。每天都有流民饿死在下水道里,饿死在皇宫里,饿死在万岁山下。
罗延庆和萧山率领三千多苦役军杀进汴梁时,流民们总算迎来了春天。他们跟着苦役军的马刀,先杀溃了守护仓库的胡人,吃了一顿饱饭。因为饿得太久,竟然有上百个流民撑死在饭锅之前。随后又杀入了胡人的老巢。胡人的拼命反抗被苦役军击溃。随后的老弱妇孺则被愤怒的流民杀得一个不剩。从宋太宗时期就开始定居汴梁的近十万胡人一朝尽灭。消息传出之后,散居中原各地的胡人开始纷纷搬迁。要么逃往长江以南,依然托庇在宽宏大量的赵官家膝下,要么带着所有资财逃回故国。
完颜娄室杀到汴梁以西百余里时,随着罗延庆和萧山迎战金兵的可不只有三千多苦役军,还有三万多和胡骑周旋月余的强悍流民。他们以刘清贺林王三夫为首领,义无反顾地踏上了抗金第一线。
罗延庆萧山虽然战败,还是掩护着这几万流民逃入了附近的几个大营,依营坚守,总算撑到了张宪的到来。随着张宪再败,几个流民大营也被完颜阇母攻破,三万多流民死伤近半。王三夫和贺林也都战死了。
正因为知道第一批加入护民军的流民损失惨重,薛弼本来还担心自己招不来太多流民当兵。但事实证明,如今挣扎在饥饿线上的流民根本不怕战死,他们只怕饿死。
招兵告示在汴梁的各条大街小巷一贴出来,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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